是什麼樣的阿婆,不問傷情,醒了非要人去見她?還為了李夢瑤的事。
奶孃語氣有躲躲閃閃,不像是在挑撥離間,倒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直說。
李蘅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間疑神疑鬼起來,可是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要去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動作,控制不住的要去分析她們的心裡。
就像錢嬤嬤,明明是她最敬愛最信任的人,可是錢嬤嬤也沒有問她傷勢如何,就說婢女的事,她也介意的。
提起婢女,李蘅遠壓下心底的煩躁不安,抬頭看著奶孃,她知道奶孃此時很怕她,儘量放軟了聲音道:“芝麻和您是一起過去的。”
奶孃還不知道她發脾氣的事,被問的有些茫然,點了點頭:“是。”
李蘅遠道:“好了,我知道了,您先下去吧。”
奶孃動了動嘴,最後低下頭說是,就退下了。
李蘅遠側頭看向錢嬤嬤:“嬤嬤,您說我過去祖母那邊嗎?”
錢嬤嬤道:“娘子既然醒了,沒有大礙,是應該過去的,老太太重禮,您不去,她覺得您沒規矩。”
提起這位祖母,她的家族,還頗有些來歷。
南匈奴人。
早在西漢南匈奴就與漢皇室通婚,南匈奴一直自稱是高祖皇帝的“外孫”。
五胡亂華,南匈奴全盤接受漢化,以與漢族人通婚為榮,以漢文化正統自居。
皇族改姓氏為劉姓,甚至建立了新的大漢政權。
祖母的先人,正是那位在左國城建立新漢政權的劉淵。
劉淵就是漢化匈奴,特別喜歡學習漢族人的規矩。
稱王之時,有人提出復興呼韓邪單于舊業,劉淵說要做就做漢高祖,魏武帝,呼韓邪有什麼好學的。
他比漢族人還漢族人。
過了百年,到了今朝,祖母繼承祖先遺志,變本加厲,將漢族人的規矩整日掛在嘴邊。
漢族人什麼規矩?士族大家規矩,階級規矩,人分高低貴賤,業有三六九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孫女和阿婆,那孫女要完全聽阿婆的話,不然就是不孝順。
李蘅遠從小聽阿婆說規矩,都煩透了。
她可不是他們匈奴人,李家是雜胡,母親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漢族人。
反正就不是他們匈奴人,也不要守什麼規矩。
李蘅遠聽了錢嬤嬤的話心有很是生氣:“我頭疼,不去。”
說完就挺屍一般躺在榻上,兩腮氣得鼓鼓的。
錢嬤嬤看得好笑:“娘子真是小孩心性,紅玉都來過了,您能不能動,她不會給老太太說嗎?再說,大夫都說肯定沒事。”
李蘅遠垂下肩膀,她確實能走能動,可是也不能代表頭不疼啊,平日裡太貪玩,磕磕碰碰慣了,所以這些人都不拿她當回事。
她忽然抬起頭道:“嬤嬤,我不是摔得,是有人推我。”
說完又一骨碌坐起,看著錢嬤嬤。
錢嬤嬤蹙眉:“有人推娘子?咱們自己家的園子,怎麼會有人敢推娘子?您是不是又做夢了?”
那她好端端的,怎麼會自己掉下來?
明明感覺後面有人推了一把,手不算重,可是她沒防備,掉下來後眼睛一抹黑,就什麼也不知道,沒看見身後的人。
可也如嬤嬤所說,自己園子,誰敢對她下手?
那人手真的不重,難道真的是在做夢。
李蘅遠有一瞬間恍惚,分不清虛虛實實了。
她摸著後腦勺,貼著膏藥,傷勢還在,但是能跑能跳,也沒有太大反應,別人推的,應該不會傷的這麼輕,或許真是她搞錯了。
“哎呦。”不能再想了,再想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