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巧巧。
“忍著,我比你還痛!”阿典喊著。他的右邊肩膀從一開始的灼熱不堪到現在整個麻掉了,他想,大概扭傷得很嚴重。
“我、我明白照顧他很辛苦。”但沒有空閒想自己的傷,當阿典感覺自己已經慢慢地被往後拉,他知道得爭取些時間叫林巧巧放下戒心,好讓同事有機會救起他們兩個人:“這傢伙這幾天就住在我家,他發神經每天早上六點準時叫我起床,只為了自己要在六點吃早餐。還有、還有,他死都不肯坐車,害我每天得像白痴一樣放著車不開,陪他走兩個多小時的路來醫院,接著再走兩個多小時的路回到家裡。而且他也不會洗澡,把他拖去洗個澡像要他的命一樣,弄得我家裡一團亂,到處溼淋淋的。我才照顧了他幾天,就已經被這傢伙弄瘋了好幾次。齊小姐,我真的很明白你的心情,你照顧了他十多年,一定很累而且壓力很大。”阿典越講,就越覺得其實他自己也很可憐。
“我在貝貝身上花了很多心力……”巧巧哽咽了起來。“但那些完全看不到成果,得不到報償……我太累了,以前還有阿桓支撐我……但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活又有什麼用……”
“有的吖!”隨著同事越拉越上去,阿典也越喊越大聲。“貝貝不是握著你的手不放了嗎?他知道你對他的好,所以他沒有鬆手。”
貝貝將巧巧抓得緊緊的,他聽見了巧巧的哭聲。
一群人慌忙之間,將懸在大樓外的兩人拉了起來。大家都嚇得一身冶汗,阿典也是。
然而現場,卻只有貝貝始終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場鬧劇,與巧巧從未停止過的眼淚。
“過來!”阿典倒在地上,喘著氣。他沒有伸手,只有張口叫了貝貝。
貝貝慢慢地走到阿典身旁,蹲了下來。
阿典摸摸貝貝的臉,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媽的,我以為我要失去你了。”阿典在危機解除後,才發覺自己環繞住貝貝身軀的手臂,不斷髮抖著。他連聲音也發抖著。
巧巧掩面哭泣。
阿典的目光注視著林巧巧。林巧巧是那種看起來十分軟弱的女人,她或許也是個典型的溫馴妻子,夫家是她的天,她會願意為她所愛的人奉獻出一切。然而人總是軟弱的,當自己的所希冀負擔的重擔超越出心靈的極限,自責與懊悔交織下,便會減低了繼續生存下去的勇氣。
“其實……”阿典對她說:“你是個溫柔的人。從貝貝的身上,可以看得出你的影子。你照顧他照顧得很好,所以他才會成為今天這樣一個單純而善良的人。但你不應該帶走他,他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他有自己的人生,他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同事拿著手銬,銬起了林巧巧。
這個女人哭泣時是那般地脆弱無助,阿典自責著,如果洛桓沒有死,一切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糟。
貝貝站了起來,看著巧巧,問道:“去哪裡?”
“對不起……”巧巧趴在貝貝肩上哭著。
“巧巧不哭。”貝貝說著。
阿典的右肩膀嚴重扭傷,在護士為他冰敷之時,醫院裡的;群警察拉著林巧巧走了。
他的頭很暈,有些想作嘔。
一等會兒回來警局報到。”楊一鬆說了句,隨著其餘警員離開。
當阿典受傷的部位包紮好,以吊帶固定完畢,在拿了些止痛藥,他和貝貝也由醫院離開,回到警察局。
阿典和貝貝兩個人走得比蝸牛還慢,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也大概都有了底。
一進到警局,局長就把他和貝貝召進了局長辦公室裡。
楊一鬆開口說:“我聯絡過了,過幾天會有社工來帶洛貝回去安置。他們承諾會給洛貝最好的環境,讓他的生活與之前照常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