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出屋門的那一刻,林卿卿只覺得一股耀眼的光亮刺得她眼前一片模糊。她慌忙眯上眼睛,又抬起手臂擋在額前,停了片刻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雪後的天空是陰霾的,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這也許是個郊外的所在,門前一條積滿白雪的小道邊停了一輛馬車。
那兩個男人用厚厚的圍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又將帽簷壓得很低。他們一左一右夾著林卿卿,將她帶上了馬車。
新年臨近,即便已是午後,集市上依然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林卿卿被他們帶到一個店鋪的門邊,其中一個男人隨手撿了路邊一根稻草就插在了她的頭上。林卿卿不能任由他們賣了自己,她在等待一個逃跑的時機。
漸漸有人圍攏過來,或旁觀的,或詢價的,那兩個男人便跟人搭起話來。見他們視線離開了自己,林卿卿忽地站起身,拔腿便跑。那兩個男人緊追過來,只不一會兒便追上她,其中一個拖住她就往回拽。
林卿卿掙扎著,鼓足了勇氣呼喊著“救命”。可這亂世,街上買賣人口的事本就屢見不鮮,加上年節將近,哪有一個人會願意多管閒事,任憑林卿卿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一個人理睬。
那個拖著林卿卿的男人狠狠地將她按跪在地上,罵罵咧咧道:“你最好老實點,再跑就打斷你的腿!”林卿卿卻沒有畏懼,仍然呼喊著“救命”。
跟在一邊的男人被惹惱了,抬起手就要打她。這一巴掌正要落下,卻被人一把拽停下來。男人轉身正要怒罵,卻看到了一個揹著長槍計程車兵。他馬上轉了臉色,陪著笑臉道:“軍爺,這是我自己的孩子,您這是做什麼呢?”
那士兵並不搭理他,徑直走到林卿卿面前,拿槍桿碰了碰她,道:“走,跟我過來。”
林卿卿的阿爹當年死在匪兵手裡,她從小就憎恨這些當兵的,更不願自己出了狼窩再進虎穴。她依然跪在原地,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男人得意起來,在一邊道:“軍爺,您瞧瞧,我說是我孩子吧,您這是要讓她去哪啊?”
士兵還是未搭理他,見林卿卿不動,掉頭就向著不遠處路邊停著的一輛小汽車走去。也不知車裡的人吩咐了什麼,那揹著槍計程車兵又轉身回到林卿卿身邊。指了指林卿卿,他道:“這丫頭我們四姨太要了!”
男人聽到這話,滿臉堆笑道:“您家太太好眼力,這孩子讀過書,準能討太太歡心。”說著便拽起林卿卿,將她往士兵身旁搡了搡。
士兵拉過林卿卿,就要往汽車方向走。那男人眼疾手快,擋在前面,嬉皮笑臉道:“軍爺,您不能這麼不給錢就把人帶走不是?”
士兵一把推開他,冷笑一聲,道:“督軍府上要人,你還敢討錢?作死呢吧!”
在這個寒冷的冬日傍晚,林卿卿被帶到了一所巨大的公館裡。這所公館坐落在大街盡頭,它和別的公館不太一樣,大門兩邊站滿了手持長槍計程車兵。
林卿卿剛被帶到偏院的天井裡,便有一箇中年男人迎了上來。一邊上下打量她,一邊對帶著她進門的那個婦人道:“姚嫂,這是哪來的丫頭?”
那個被稱作姚嫂的婦人道:“常管家,這是剛才四姨太在街上帶回來的…四姨太交代了讓給她洗漱更衣。”
常管家道:“原來是四姨太要的人…那你趕緊帶下去讓她洗洗,找身合適的新衣裳給她。”
姚嫂連忙應下,便帶著林卿卿往裡走去。
客廳裡雖然燈火輝煌,卻空無一人,而右側的牌室裡則傳出一陣陣說笑聲。剛才牌室裡有女僕出來傳話,道是四姨太要新來的丫頭送茶,於是林卿卿便被安排端了茶送進去。跨入房門之前,她只覺心跳加快,根本無心四處張望。
還不等林卿卿走近牌桌,在一旁伺候的四姨太近婢綠蘿便責備道:“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