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瑤原本神情疲憊, 聞言一瞪 :「別多管閒事。」
丫鬟頓時嚇得訥訥不敢言語。
自從年初一栽贓之事以後,晴翠被打殘送往莊子上自生自滅, 望月樓的其餘丫鬟婆子都在現場,心裡也皆有一本帳,知道這表小姐也不是以往表面上那般文靜嫻雅。過於接近恐怕會再次惹禍上身, 故此沒人真心對她。
你說別管,那就不管唄。反正傷的也不是我,痛的也不是我。
溫熱的水四面八方溫柔地包裹住宋青瑤。
她有些難過。
從小宋青瑤跟著姐姐看了不少書, 有聖賢書, 也有亂七八糟外頭世面上買回來的雜書。江南富商家的女兒, 不似京城高戶管得那麼嚴,所知亦是甚多。
那些才子佳人的雜書上說, 情人的手最是溫柔。
宋青瑤從前也信。但和雷明遠好上後, 她就有些疑心。因為雷明遠每回都如暴風驟雨, 她有發洩和歡愉,但很少感覺到溫柔。
雷明遠的手,還不如這桶水。
「再加些香料。多加些。」她低聲道。
丫鬟們依言又放了幾包香料, 都是從江南收的,最好的鮮花製成的香料。
終於,不僅有了溫柔的撫慰,還有了幽香的侵襲,宋青瑤深深地呼吸, 心中又一次蕩漾起來。
「出去。」她閉著眼睛,將丫鬟們全部趕走。
終於只剩了她一人。
她想起了元闕望著那女人的眼神。冷漠無情如表哥,甚至都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自己的姐姐。可那女人何德何能,竟得表哥如此相待。
表哥抱著那女人時,一定是溫柔的吧?
溫柔得像這桶水一樣。
這想像讓她內心的玉望又一次升騰。雷明遠算個鬼啊,此生若能和表哥溫存,那才叫極致的歡悅。
宋青瑤在水中微微扭動著身體,雙手抱住了自己……
望月樓裡,有人孤單地自解;懷玉樓裡,有人幸福地交眠。
元闕輕擁著貝安歌,望著她紅潮未褪的小臉,怎麼看都看不夠。
「夫君不認識我嗎?」貝安歌眼睛亮亮地,問他。
「你軟軟的,像……像小貓。」
可憐元闕,想了半天才想出來一個「小貓」。
「你不是不喜歡小狗小貓嗎?」
這問題問到了元闕的心上。他以前不僅不喜歡小狗小貓,也並不喜歡小孩。可是前日去順國公家,看著貝安歌抱順國公家的小孫子,他竟然會生出一個奇妙的念頭。
他,殺人如麻、踩遍白骨的大將軍元闕,突然想有自己的孩子。
貝安歌這個女人,讓他的心都變軟了。
「貝貝,你喜歡小孩嗎?」元闕突然問。
「一般般吧。我喜歡漂亮的小孩。」
「咱們的小孩一定漂亮。」
「嗯?」貝安歌有點意外,元闕這個回答,意味深長啊。
「夫君你哪來的自信啊?」
「我殺人很厲害,造人……應該也很厲害吧。」
是很厲害,你家貝貝,你家喜床,甚至你家寶刀,都知道你很厲害。不僅厲害,還很努力。
望著滿頭大汗努力的元闕,貝安歌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元闕好像生怕自己會消失,他的努力帶著隱隱的末世感。
元闕緊緊地抱著貝安歌,呼吸沉重:「貝貝不要回去,不要剩我一人。」
貝安歌心中頓時通亮。這個男人不是沒有恐懼,他將恐懼藏得極深,只有在最不設防的時候,才會對最信任的人敞開。
貝安歌又何嘗不是。
她在這劇本的世界,也就只有元闕一個最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