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徐嬤嬤低聲道:「若是如此,曲旋兒去了哪裡?」
「奶孃可還記得,新婚之夜,將軍夫人受傷的事?」宋青瑤幽幽的道,「怕是抬進洞房的,就不是曲旋兒。」
「可我們在這兒猜測也沒用。曲夫人已經沒了。」
「呵……」宋青瑤一聲輕笑,「曲夫人沒了而已,又不是曲家都沒了。派人去莊子上接人過來,認一認,不就真相大白?」
徐嬤嬤猶豫著提醒:「小姐想清楚。這要鬧開了,不僅那女人沒好下場,只怕將軍也是要被問罪的。」
「表哥不至於這麼傻。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大好前程。只管把責任都往那女人身上推就是了。」
宋青瑤神情頗有些悲涼:「男人呵,也別太高看了他們。」
徐嬤嬤一咬牙,下定決心:「我去不了莊子那麼遠,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咱外頭找人去!」
……
晚上元闕一回來,先檢查貝安歌功課。
棗核吐得怎麼樣啦,鞭子舞得怎麼樣啦。一查,可以啊,學霸!
貝安歌得瑟:「人家在大華國,可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我們大華國的女子,個個有本事,個個拿得出手。」
元闕替她卷好鞭子,妙意端了盆過來,元闕居然很自然地拿著綢巾子,等著貝安歌洗完手,默默地替他擦乾。
貝安歌望著這雙本該揮舞寶刀的雙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而有力,掌心生著練武人特有的繭子,白綢子在他手指間拂過,徒生了百般的溫柔,讓那雙手的蒼勁也顯得充滿了笨拙的愛意。
幾曾何時,這男人對自己從來都滿懷戒備,不是想砍了自己,就是想噎死自己。
兩個月時間,枝頭萌出了綠芽,人心也變得柔軟。想砍死自己的男人,隱忍冷漠的臉上,也開始有了寵溺的表情。
「咱們去東園,看看將軍府的元宵夜是什麼樣子。」貝安歌拉著元闕往東園走。
元闕笑道:「你也沒個定心,才回屋又往外跑。」
貝安歌才不管:「屋裡屋外,還不都是咱們將軍府麼。」
妙如已經機智地抓著狐皮氅子追了出來,給夫人披上:「夫人穿上氅子,屋裡地龍燒得暖和,小心著涼。」
廊下一盞燈籠,凌雲已經等在那裡。
「給我。」元闕從凌雲手裡接過燈籠,牽著貝安歌的手往東園而去。
正月十四的月亮,已近滿圓,照著人間格外明亮。
清輝照耀中,只見東園的樹林裡,四處張掛著宮燈,大小不一、姿態各異,雖然還沒有點亮,但月色下已經看得出琳琅滿目的雛形。
「咱們將軍府藏龍臥虎呢,這個兔兒燈是懷玉樓的阿貴做的、那個花鳥燈是針線嬤嬤們的傑作。」
貝安歌折了一小段樹枝,在元闕的燈籠裡引了火,點亮了身邊一對鴛鴦燈。頓時,掛著鴛鴦燈的整棵樹都亮了起來,一對七彩的鴛鴦在樹下比肩而懸。
鴛鴦本就絢麗斑斕,這對鴛鴦燈製作得極為傳神,燈肚裡的光芒映過羊皮燈罩,每一種色彩都泛出別樣的光暈。
「好看嗎?」貝安歌問。
元闕已經說不出話。這必然是好看的。可又僅僅是好看嗎?
鴛鴦燈流光溢彩,照在貝安歌的臉上,掩映出美妙的光影。元闕想起那些年的佳節,他在邊關望著天上的冷月,哪怕又滿又圓,也是清冷不近人。
因為仰望那樣的月色,他沒有可思念的人。
如今他已無需仰望月色,因為心中最珍貴最溫暖的月亮,就在他身邊。
元闕一隻手輕輕地攬住貝安歌的肩頭,俯低身子,在她唇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謝謝你,讓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