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可向來話少,何至於元闕解釋過一遍,凌雲還又解釋一遍?反而說明不僅事有緊急,而且是凌雲都看得出來的緊急。
馬車不一會兒就到了將軍府,眾小廝和丫鬟上前,將貝安歌接進府中。
貝安歌想想不放心,轉身走到馬車邊,低聲對凌雲道:「你還是去找將軍吧,有你在,我也放心些。」
凌雲雖是個半大孩子,卻沉穩得很,他垂目,語氣冷靜:「將軍武功高出凌雲不是一星半點,向來都是將軍保護凌雲,凌雲何德何能保護將軍。」
見他半點兒口風也不露,貝安歌倒也暗暗讚嘆。
元闕待她再好,終也有自己隱秘的一塊角落。他是南密國的重臣,就註定要有連家人都不能知曉的機密。而且——她成為將軍夫人也才一個多月,就算想搞清劇本里的好多迷團,也還需要更多時日才行。
於是貝安歌點點頭:「終究是你與將軍相處了多年,我信你。」
凌雲那張少年的臉微微一紅,沒有再說話。
後來貝安歌望見他一直守在懷玉樓外,身邊還有數名將軍府護衛跟隨。護衛偶爾巡邏換防,也都讓貝安歌看在眼裡。
將軍府素來有重重暗衛。這一點貝安歌心中有數。
只是她從來不問元闕,也刻意與府中那些副將們保持距離。她是將軍夫人,管內務、但不管防務。
但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將軍府如此明目張膽地防務,而且就是守自己這懷玉樓。
「你們以前也見過凌雲這樣帶著人巡邏嗎?」貝安歌問妙如和妙意。
妙如道:「以往將軍都甚少在府中,一年倒有三百天在前線,這府中素來都安靜得很,也就這回北線大捷,夫人您又嫁進將軍府,將軍府才熱鬧了起來。」
貝安歌不想讓丫鬟們也跟著自己緊張,便笑了笑沒有再問,可心中的不安卻越擴越大。
突然覺得,自己若能把「小三」留給自己的那點兒功夫好好練練,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派點用場?
「把那花瓶拿來,放窗戶邊上。再給我……」
藥渣一時也沒有,瓜子殼太不嚴肅,茶葉梗又細軟。貝安歌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她看過的那本著名武俠小說。
那個關在鱷魚潭裡的裘千尺,四肢盡廢,正是靠著口吐棗核擊退鱷魚,苟且活了下來。
「再給我拿一碗棗。」
丫鬟們頓時忙開了,夫人要吃——哦不,夫人要吐棗!
……
京城郊外一間不起眼的園子,沒有門楣,沒有匾額,青磚圍牆圍出一方幽靜天地,人跡罕至。
園中水榭旁,一位青年男子身著紫色錦袍,拈著魚食往水裡投。凍了一個冬天,終於融了冰雪的水池裡,錦鯉們爭相遊來,你爭我奪地搶著魚食,嘴巴一張一合。
神仙魚,爭食時也一樣貪婪。
元闕站在水榭另一角,也看著魚,卻無心投食。右手下意識地撫著破雲刀的刀柄,一下又一下。
郎英依舊一身白袍,少年俊美,斜倚在水榭欄杆上,鳳目挑起,望著元闕。
「破雲刀很久不噬人血,渴得很了吧?」郎英笑問。
「她與世無爭,又手無縛雞之力,胭脂令追緝她幹嘛?」元闕終於出聲,語氣陰沉,眼神中出現了久違的暴戾。
還是郎英懂他。
死神大人的刀,好久不飲人血,渴了。
郎英一隻腳翹在扶欄椅子上,手託著腮:「因為小三消失得奇怪,因為將軍夫人來歷不明。」
餵魚的那位紫袍青年終於緩緩轉過身來,生得一副清雅的好相貌,舉手投足十分優雅,氣質也是溫潤和煦,與元闕的暴戾、郎英的不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