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意外。
柳嬤嬤不僅停了腳步,還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日頭。
這休息時間有點微妙啊……
妙如將柳嬤嬤拉到一邊,低聲道:「嬤嬤你也糊塗了,哪裡聽來的胡話。將軍昨夜就歇息在懷玉樓,早上剛走。要不夫人到現在還沒起床……」
言下之意,晚上累著了唄。
柳嬤嬤將信將疑地望了妙如一眼,還是保持著最後的倔強:「那前夜咧?就新婚之夜,洞房是不是出事了?」
「……」
妙如無語了。新婚之夜,夫人受傷被抬到了嘉豐苑,按理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怎麼就傳到柳嬤嬤耳朵裡去了?
這事兒她不敢隨便扯,一時不由語塞。
「嬤嬤好關心我呀。」貝安歌俏生生的聲音傳來,將二人嚇了一跳。
又是視窗,又是開了窗,衣服也沒好好穿,託著下巴,笑盈盈將手肘支楞在窗欞上。
看來夫人聽牆角的毛病沒打算改啊。
妙如驚道:「夫人,小心著涼!」
貝安歌卻咯咯笑道:「不怕,將軍說了,懷玉樓的地龍要燒得跟春天似的,我都嫌熱呢,開窗透氣正好。」
柳嬤嬤看傻了眼。
這「曲旋兒」再怎麼出身低微,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啊,怎麼如此放浪行骸,開窗跟人大聲說話已不是淑女所為,就那託著下巴的那隻胳膊,衣袖一直滑落到手肘處,露出白玉似的一段胳膊。
這……也太晃眼了吧?
一定神,柳嬤嬤便要進屋去好好教育一番,卻又被貝安歌喊住。
「嬤嬤莫進來。」貝安歌道,「裡頭跟外頭差著起碼四個節氣呢,進進出出的,倒真會著涼。且嬤嬤年紀大了,不比我們小年輕經造。嬤嬤要是病了,我怎麼向皇后娘娘交代啊。」
這話,聽著倒也有幾分歪理,雖然讓人不太舒服,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柳嬤嬤尷尬,只得訕訕地停住腳步。
「這些丫鬟,大清早吵吵嚷嚷的,把我的美夢給驚擾了……」
貝安歌語氣不滿。惹得柳嬤嬤不由又抬頭看了看日頭。好吧,如果這也算「大清早」,那真是她柳姓著名嬤嬤沒見識了。
貝安歌又道:「嬤嬤莫要擔心,洞房沒出什麼變故啦。前夜我是沒住懷玉樓。這裡頭有故事。
「有高人跟將軍說,新婚之夜不能在洞房裡過,將軍還不信,沒當回事兒,果然就把我給摔了,後腦勺上還磕了一個包呢……」
說著,還伸手摸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嘶……好疼……包還沒消。」
再怎樣是皇后娘娘賜的人,也是將軍府的奴婢,柳嬤嬤必須要表達對將軍夫人的關心,於是問:「磕傷腦袋可大可小,夫人可有請大夫看過?」
「府上就有大夫,將軍多緊張我呀,早就叫大夫瞧過了,不礙事,就是外傷。後來吧,將軍覺得還是高人說得對,就命人將我搬到嘉豐苑住了一夜。嘉豐苑原是將軍的住處,那床也真小,將軍怕擠著我,愣是在床邊陪了我一夜呢。
「將軍真好……」星星眼、陶醉臉。
看著夫人一臉陶醉其中的樣子,柳嬤嬤傻眼了。
這沒規沒矩的……這語言粗俗的……這舉止輕浮的……難道,真如傳言所言,她是個鄉下丫頭?
這傳言她還是在將軍府聽見的。
說將軍夫人「曲旋兒」雖是曲家小姐,卻因為庶出,從小就不招曲夫人待見,直接送到莊子上養。
大戶人家將小姐送到莊子上養,要麼身嬌體貴特意賤養些時日用以辟邪,這種只是名義上的「賤養」,實際上跟在府裡一樣嬌貴,而且住不了多長時間。
還有一種就是被主母厭棄的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