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狐疑,將軍明明和太子在審密囚,只是突有急事,才讓自己回來取軍報,為何妙如有此一問?
於是反問道:「送進宮?將軍又不在宮裡。」
「不在宮裡?」妙如疑惑,「可夫人剛剛去了宮裡,說將軍在宮裡等他啊。」
凌雲撓頭:「是有人來傳了話?」
妙如搖搖頭:「夫人早上起床,誰也沒見,就說要進宮。」
又想了想,妙如倒是釋然:「說不定是進宮找皇后嘮嗑去了,畢竟夫人是皇后的義女。也是好久沒進宮啊呢。」
凌雲頓時神情一緊。
新婚當晚,他是緊跟在將軍身後闖入洞房,不僅曲旋兒的屍身是他處置,就是現在府裡的夫人,也是他叫了人過來抬到嘉豐苑。
凌雲知道,將軍夫人絕不可能進宮找皇后嘮嗑,她根本不是皇后的義女,能嘮出什麼花來?
「誰駕的車?」凌雲問。
「四叔。」妙如道。
凌雲稍稍鬆口氣。妙如喚四叔的,是將軍府親衛中的蔣四,深藏不露的高手。夫人起碼這一路應該是安全的。
但他依然緊鎖眉頭,稚氣的臉上露出大人一般的神色:「我現在就找將軍。若夫人回來,妙如姐姐務必勸住她,別讓她再出門了。」
妙如聽出不妥,問:「是不是夫人出什麼事了?」
凌雲道:「姐姐莫亂猜,我先走了。」說著,大步離開了懷玉樓。
你這小表情,還叫人莫亂猜,分明就是鼓勵別人亂猜啊。妙如一肚子心思,坐立不安起來。
凌雲一出懷玉樓,飛身上馬,疾馳向兵院。
元闕在刑部的天牢裡,這裡關押了枉留情一眾人犯,尤其是枉留情的老闆,在胭脂令是高層人物。但他很難審,縱然天牢裡的酷吏們一個賽一個的泯滅人性,這老闆被折磨得不似人形,也沒吐出半點兒有用的價值。
太子沒進天牢,他尊貴人物,不想沾這血腥,只在天牢外頭的一間廳堂裡歇著,等天牢裡審訊的結果。
誰知,結果沒等來,等來了送軍報的凌雲。
凌雲向太子行了禮,轉身就要去天牢裡找元闕,被太子叫住:「你神色匆匆,出什麼事了?」
太子劉慎,說話永遠不緊不慢,神情永遠斯文溫和。
但他其實極犀利,微微抬一眼,就看出凌雲的神情不正常。
凌雲也不敢瞞他,道:「府中有變,卑職需急報將軍。」
太子的眉頭微蹙,揮手叫來一名侍衛,讓他去喊元闕。
元闕的手段可不比酷吏差,氣勢更是強上百倍。身佩令人聞風喪膽的破雲刀,往太師椅上一座,冷冷地盯著枉留情老闆,行刑室的空氣頓時凝固。
酷刑不一而足,為和諧計,不便贅述。
加之他從貝安歌那裡已經得了許多暗示,只少許拋些出來,就叫咬緊牙關的枉留情老闆變了顏色。
老闆自以為就算枉留情被端,但他起碼也保住了令主,可從元闕這個死神的嘴裡,他似乎聽出了一些端倪。
似乎……令主已經暴露了?
人能扛住皮肉之苦、能扛住威逼利誘,多半憑的是一股信念,這信念要是被撬開一點點口子,很可能瞬間崩潰。
枉留情老闆就在崩潰邊緣。
元闕冷冷地望著他,命獄卒帶進來一個女人。女人年輕,衣著簡單樸素,一身粗布衣衫,頭上烏髮如雲,卻只用一支簡單的檀木簪子綰住。
女人一看眼前這個滿身血汙的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掩住了眼睛,又從指縫裡向外張望。
枉留情老闆見到這女人,卻悽愴地吼叫起來。那吼聲在行刑室裡飄蕩,卻又被逼仄沒有一絲光亮的屋子給困住,壓抑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