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撞見過他一小會兒,就在沙漠客棧,我想他們是這麼說的。據說他喝酒喝得可厲害了,老是對那些老千大吵大嚷,罵罵咧咧。以上帝的名義,就算他對出老千這活兒說得再多,也還會有人出老千的。並且,以上帝的名義,他還要去修什麼人的運貨馬車。你知道,裡克總是性子急。順便說一下,注意到溫切爾給這地方重新起了個什麼名字嗎?”
第一個人又說:“媽的,也許你是對的,傑克。我從沒把那些事情連起來想過。該死,他管它叫兩對。這名字有點兒意思,不是嗎?”他邊說邊比畫著在空中畫了溫切爾的標誌。
“說到兩對,他帶到這兒來的那個女人身材如何呀?”傑克向上翻了翻眼睛,短促地吹了聲口哨來表達對那影象喚起的內容有多欣賞。“那該死的女人叫什麼來著……傑蜜瑪、傑奈、傑若之類的?你猜她多大年紀,也許四十?她在這兒的時候整天套著克里爾塞格諾風格的T恤和緊身牛仔褲,他媽的穿得還挺好看。”
其他人點了點頭,開始浮想聯翩地回憶起傑瑞爾在菜籃子市場的走道上推著雜貨車來來回回的樣子。一群推著小車的牛仔似乎總是跟著她或“碰巧”撞上她,他們相互擠眉弄眼地傻笑著,好像在交換黃色圖片的中學生似的。
第三個人開口了:“是啊,有次我聽人說她還在一場選美競賽中榮獲蒙大拿州小姐呢。當然,那是在她年輕的時候。”
第四個人說道:“好吧,迴歸主題吧,說起來,對於撲克玩家而言兩對並不算好牌啊,那塊地的尺寸也差不多就這樣。深井地域。要是你想找點兒什麼東西,非得往下鑿五百米不可。老法葉過去常常這麼說他的水源:‘要是我不能從天堂弄到水,那就只好從地獄提溜上來了。’”
每個人都大笑起來,站起來打算離開。
“媽的,真想老法葉啊,我猜他是十八還是二十年前得的肺癌。看看吧,小法葉不是在法葉過世十年後就死了嗎?當時就是在戴爾布羅峽谷裡,那頭噴著鼻息的閹畜牲把他踩了個稀巴爛。”
《漫漫長夜》第三章(2)
有一兩個人點了點頭。
“那是匹油滑的野馬。從前小法葉自己也時常這麼說。他說要不是他明察秋毫,他是絕不會讓他們閹了這馬的。那閹馬跑回來踩在他身上,鞍頭砸斷了他的胸骨和四根肋骨。剩下的胸部組織已經沒法維持呼吸。六小時後裡克發現了他,他已經死了,馬正一邊吃草一邊往另一面挪,安靜地一路拖著小法葉,他的靴子緊緊地纏在馬鐙上。”
他們互道再見時,咖啡館外頭的陰影在沙漠的日光下顯得格外清晰而純淨,每個人都壓低了自己的帽子,在這晨光中各走各路。緊接著,溫切爾·迪亞的漫漫長夜便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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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夜》第四章(1)
廚房的燈光反射在黑木牆上,牆壁吸收了部分燈光,顏色醇厚得接近琥珀,溫切爾結束了他的第三局單人牌戲,又開始洗牌了。洗滌槽上方的掛鐘顯示著十二點四十。頭頂上的風扇慢慢地轉動著,每轉四圈就嘎吱嘎吱地直叫喚。
來看看溫切爾的手吧:手指修長、纖可見骨。這雙手上雖然有褐色斑點,卻依然輕盈柔軟如同魔術師的手,他就用這雙手操作著父親教授給他的經典洗牌動作。他的右手握著上半打牌,左手拿著另半打,把兩打牌邊對邊。他的拇指擱在朝向自己的牌邊,食指彎曲著搭在牌上,其他三根手指撐著拇指對面的牌。他用拇指彈洗了一下牌,鬆開,讓它們滑成一打。切入,抽出下半打牌,把它放在另半打之上。再做一次,然後是一次、又一次。
溫切爾可以在十五秒過一點點的時間內洗上四次牌,包括切牌,並且動作從容不迫。他練習過許多次。當他洗牌時,他想到了露辛達,希望她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