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摸了摸烏黑的鬢髮:“本侯將白髮染回來了了。”
“染回來了?”我們戚軍師愣愣地看著他挑了一匹神駿的千里駒,牽出馬廄。
方君乾輕輕道:“我不想他看了擔心……”
認鐙扳鞍,縱身上馬:“戚軍師,本侯要去袖手崖一趟。這兩三天八方軍就有勞戚軍師了。”
戚無憂躬禮:“侯爺一路走好。無憂只希望侯爺記得,弟兄們跟著侯爺走到今天,都已經回不去了……”
八方軍,已經回不去了。
如若無法攻下皇城,他們面對的,便只有被聯合絞殺的一條死路。
戚無憂沒有再說下去,但幽深的眼眸分明在委婉勸諫:如果侯爺您還顧念著一點君臣之義,就不要把八方軍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方君乾目光迷離:“一直以來都是弟兄們縱容著本侯任性,本侯銘感五內。”
鄭重抱拳:“方君乾發誓,有生之年絕不背棄八方軍一兵一卒。望軍師寬心。”
戚無憂躬身還禮:“無憂替所有八方軍將士感激侯爺。望侯爺能早日迎回公子,八方軍慶甚,幸甚。”
方君乾在馬上淡淡頜首。
倏地一扯韁繩——“駕!”駿馬昂首嘶鳴,疾掉馬頭飛馳出營。
看著那一騎絕塵的火紅身影,戚無憂心中鬱結,百感交集。
皇城郊外。
袖手崖。
已至九月下旬,袖手崖上的孤單桃樹早已零落滿樹桃花,拋灑一世繁華。
樹下坐著一個人。白衣如雪,黑髮似墨,目迷盛顏華光,眉清凌傲遠山。
淡淡晚風裡,他冰綃縞袂,素帶隨風,纖巧飄渺似欲飛去。
方君乾的視線從剛才起就未移開過。距離越發的靠近,終於再度完全看清了眼前的人。
真的是他!曾經以為天人永隔的肖傾宇,活生生的傾宇啊。
那披星戴月晝夜兼程的疲倦焦慮,頃刻間煙消雲散。
無雙只覺雙臂一緊自己便貼上了一具溫暖的胸膛。隨後對方急促的喘息流淌著隱隱復得的欣喜,從四面八方攬了過來。
肖傾宇沒有說話,只怔怔任他擁著。
靜靜感受著懷中那單薄熟悉的身軀,感受著冰冷暗香帶給自己的安詳平靜。自己曾向上蒼禱告,若得再度與他相擁,便是傾盡所有,叩遍漫天神靈,折壽半生,也在所不惜。
我的傾宇,還活著呀。
肖傾宇細細打量著他。
方君乾屹立崖頂,銀鎧甲外罩紅披風,血紅的披風在落日中迎風招展。
以前的方君乾就如一把剛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奪目耀眼,即使身處萬人中,還是能讓人一眼就認出他來。
而今的方君乾,更有成熟男子的魅力,氣質昇華而內斂。
深不可測,無懈可擊。
宛如藏在劍鞘裡的絕世神兵,在未亮劍出鞘時,任何人都無法揣度這柄神器究竟會怎樣削鐵如泥,切金斷語。
看到他,方君乾明明心裡有很多話,卻不知如何傾吐,思來想去,最後只問了一句最平常不過的問候:“傾宇,你還好嗎?”
無雙公子微笑。千軍呼嘯,萬馬奔騰,伏屍百萬,血流漂槳,飛騎攻破雄關,鐵軍橫掃萬里。天下局勢因他改變,風雲大事從他手而出。
但他卻只對自己輕描淡寫說了六個字:“傾宇,你還好嗎?”
那已是——歷盡繁華返璞歸真的境界了。
落日餘暉慢慢散去,袖手崖上,只留下兩個沉默無言的絕世男子。
肖傾宇背對著他,方君乾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你一定要攻打大慶?”
方君乾回他一個字:“是。”
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