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從樹的旁邊走開,擦掉了掌心的汗,換了一隻手拿藏青色的訓練包。莫名的不安讓她不知不覺加快了步伐。她對自己說:&ldo;怎麼可能有這麼奇怪的事呢……&rdo;
當蜿蜒的山路出現在紀子眼前時,她再次站住了。讓她停住腳步的,是路邊的&ldo;守路神&rdo;。
這座守路神鵰刻在石頭前部,是一對相互擁抱的男女,肉嘟嘟的,樣子很可愛,都閉著狹長的&ldo;丹鳳眼&rdo;。
這座雕像雖然雕工甚拙,卻給人一種古樸典雅之感。大概雕刻守護神的那個人,也在期盼著自己的幸福吧。或者他正處在幸福之中,是懷著感激之情在雕刻呢!
對了,記起來了!那個時候,紀子也是這麼想的。這座守路神看起來確實十分眼熟。只不過,和那棵柏樹一樣,它的位置也與先前不同了。而且,不僅僅是被移動位置那麼簡單,還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一點兒青苔都沒有了,甚至還有人為它新建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小亭子……
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正在發生。並且,這些事無法預料。
前面是岔路。紀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上行的山路。因為那個時候她也是這麼選擇的。然而當她不經意地望向另一條路時,她看見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全身被黑色包裹著的背影‐‐齊肩的頭髮糾結著,在常人動一下就會冒汗的天氣裡,那人卻頂著正午的烈陽,穿一身下擺磨破的長外套,從袖口露出的手指,滿是汙垢,黑得發亮。如果此時他回過頭來,紀子相信,那一定會是一張鬍子拉碴的臉,只有一雙眼睛還能放光。
那男人左手拿著一個跟他的長外套一樣髒的黑袋子,沿路拖拽,右手握著個白色物品。紀子看到他把那白東西放進口中,緩緩走著,腦後的頭髮微微抖動。
他在吃著什麼……
紀子想起了守路神面前散落的飯粒兒。
原來,那個男人是在吃貢品。
&ldo;帕宗還是老樣子。&rdo;紀子感慨道。
很奇怪,紀子竟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只怕是名叫&ldo;帕宗&rdo;的那個男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出現在紀子面前的緣故吧。紀子想叫住他,卻喊不出聲。帕宗一直都對紀子冷冰冰的。他沒有發現紀子,就那樣拖著黑袋子消失在了另一條路上的林間。
&ldo;不會連獅子吼峽也變了吧……不,怎麼可能呢?&rdo;紀子自言自語道。她還記得這裡的好多地名:千字村、場代川、耳成神社、一錢巖、重吉巖、御來川、粕山、五合山、叔父嶽……
而告訴她這些地名的人,就是‐‐
紀子第一次見到那棵柏樹時,樹幹上刻著的兩個字還很新,而且刻痕很深,不像一時興起刻上去的。從刻的位置來看,刻字的人應該和她差不多高。紀子的身材不算小巧,卻總是希望能再長高點。
讓紀子感覺這裡荒涼的,不只是這棵快要倒下的柏樹,還有在通往這裡的路上,明顯被冬季積雪壓垮的那些樹木。這些都不是人為造成的。坍塌的道路邊緣無人問津,任雜草瘋長的莊稼地數不勝數。這種現象的發生,與其說是當地缺少年輕勞動力,更像是當地人不愛這片土地了。如果還有別的原因,那這個原因就讓人感覺陰森森的了‐‐到現在為止,她尚未看到村裡的任何一人。
紀子抱緊身體,從柏樹下走過,她的腳陷在了沙土裡。換個角度來看,有這樣荒涼的風景,也不一定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