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再找個工匠修補修補。
那當然只是他樂觀的想像;實際上這麻煩頭一天到晚地不斷,任誰都會覺得不耐煩,你說他都已經是半個脫圈的人了,先前捱了頓打還不算,現在一天到晚還要跟舊圈子裡的人沒完沒了,那一開始那頓打不就是白捱了嗎?
難道想安安生生地圖個活命就那麼難?
到底是誰不願意放過誰?
楚崢那天終於直接跟陳啟均提出來,他要去見董爺。
他這麼直接乾脆,倒讓陳啟均意外了一下。
從今往後他究竟是想在圈子裡還是想去圈子外待著,還真不是楚崢自己能說了算的,董爺之前肯放過他,那可以說他是仁慈,這回假使他忽然換了個想法要拽楚崢回去,也不過就是老頭兒一念之間的事,說白了,沒什麼本事,只能躺著任人宰。
有時候想安安分分當個老實人,確實也很難。
於是楚崢大清早地穿著一雙沾滿泥濘的破鞋子,帶著清晨菜場上特有的露水味兒大喇喇地上了陳啟均的高檔車。
車子開去的地方依舊是董爺的舊宅子,之前他為了能跟陳啟均說上幾句,天天來這兒門口跑步,一直不覺得有什麼,今天換了個角度過來,感覺竟大有些不一樣。
原來從前的他一直是這樣的,坐在車裡,面無表情地去到這個地方,跟董爺彙報一天的工作,偶爾出來碰上王猴等人找茬,針鋒相對地口角幾句,再回去繼續一天的忙碌。
過去的事情真的都好像上輩子一樣,離他越來越遠了,他現在目及所見的,就是早上的蔬菜水果多少錢一斤,肉類要如何儲藏比較不容易壞,再然後就是怎麼把他的店捯飭得不像個純粹賣菜的地方。
所以說商人都是狡詐又滑頭的,明明就是個沒什麼搞頭的賣菜攤子,卻還要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提高自己的格調,彷彿這樣就能與眾不同——錢果真都不是那麼好賺的。
沒一會兒董爺的家宅就到了,楚崢用他那雙髒鞋踩著董爺家光滑可鑑人臉的地板,熟門熟路地進去,董家幹了十幾年的保姆此刻正在拖地,一看見楚崢,意外無比:“這不是小楚?”
楚崢回頭看見她,展顏笑了笑:“喲,何姨。”
何姨“哎哎”地應了一聲,瞧了他好幾眼,立在一旁等他走過去,看看地上的髒腳印,搖了搖頭,拎著拖把把他踩髒的地方重新拖乾淨。
董爺正在書房自己跟自己下棋,楚崢進來,他也沒抬頭,捻著棋子說:“你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楚崢腆然笑笑:“地踩髒了,再拖就是了。”
這習慣一般的對話,竟和從前一模一樣。
董爺放下棋子,拿過一旁的溼毛巾擦了擦手,指了指旁邊位置,示意他坐。
楚崢過去坐下,何姨敲門進來,給他送了一杯水,因為清楚他不愛附庸風雅地喝茶,何姨只在水裡加了個檸檬片。
“你看看,”董爺說,“何姨多瞭解你,這裡就像你的半個家一樣。”
楚崢笑了笑。
“前兩天少卿去找過你。”董爺說。
“是。”楚崢如實道來。
“哼,這小子簡直反了,”董爺將手中茶盞往旁處一擱,“給他錢花,將他養大,他卻丁點不知足,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楚崢,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怎麼辦?暴力制裁,收了他的羽翼,叫他無處作威。
楚崢腦子裡莫名忽閃而過這樣一句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差脫口而出了,還好及時止住。
他怔了怔,忽然想起來了,這是他上輩子給董爺的回答,當初董爺也是這麼問他,他揣著一身戾氣,一心想在董爺面前證明點什麼,於是出了這麼個餿主意,現在想來,這父子兩此後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