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部分

胡福郎畢竟不是趙與莒,在看待問題上與趙與莒相差甚遠。買來李一撾,趙與莒並非簡單的大慈悲,還有其餘目的。

李一撾心中惶恐不安,雖是吃得飽飽的睡得暖暖的,卻翻來覆去了一夜。在李二家中,他雖是捱打捱罵,究終是習慣了,可如今要被這個看起來極和善的人帶到某個陌生的東家那兒去,他總覺得有些稀裡糊塗,不知是兇是吉。

因此,次日被胡福郎喚醒後,他滿眼血絲,倒是嚇了胡福郎一大嚇:“你可是病了?”

“沒,沒,只是一夜……睡不著。”李一撾看了看胡福郎,小心翼翼地問道:“恩人大哥,那位東家……”

胡福郎不到三十的年紀,又了張圓圓胖胖的臉,因此被李一撾叫成了大哥。聽得他探問東家,胡福郎笑了笑:“你見到便知了,東家是什麼樣的人……俺也說不上來。”

說完話,胡福郎呆了呆,對於自己那位年幼的東家,他確實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不過幼齡的孩童,不但聰明多智,行事也深謀遠慮,彷彿是個經過無數故事的老人。他曾與在鬱樟山莊住過段時日,那些天與趙與莒幾乎是朝夕相處,很少見到趙與莒開懷大笑的,偶爾笑的時候,也是那種淡淡的淺淺的。

李一撾既是無恙,兩人便同乘一馬趕往鬱樟山莊。鬱樟山莊不在官道旁,胡福郎記得離開官道之後,大約還要走二十餘里。既是鄉間道路,自然是崎嶇彎曲的,況且江南多水,每經行裡許便要過橋。有些橋是鄉紳名流捐錢修了的,走起來極為方便,但更多的是那種三五根松木紮在一起的簡陋木橋。離鬱樟山莊大約還有五六里的地方,便有這樣一座木橋,當胡福郎經過時,卻見著橋邊有許多人在那搬著石料。

“請問大哥,這是要修橋麼?”胡福郎停下馬來問道。

“鬱樟山莊的全孺人(注1)行善積德呢。”那石匠嗓門挺大:“全孺人許下大願,要為鄉里修十座橋,這還只是第一座!”

胡福郎點了點頭,應和道:“果然是積善人家,多謝了。”

兩人繼續前行,李一撾原本在馬上打著瞌睡的,聽了胡福郎與那石匠的對話,瞌睡也沒了。他原本便是個膽大的少年,否則也不至於屢教不改,覺得胡福郎和善,便大著膽著說道:“主人救了俺,也是這般積善人家。”

“你這小子也奸滑!”胡福郎笑罵了聲,李一撾明地裡是在贊主人,實際上是在問他東家人品,這點小伎倆,如何能瞞住他。想了想,胡福郎正色道:“東家待下是極仁義的,但若是忤逆了他,他的手段……不是你二叔那兩下子竹鞭可比的。”

李一撾心中一凜,在他看來,二叔便是這世上最兇惡之人了,聽胡福郎口氣,買下自己的主人卻要比二叔更狠,這讓他更是惴惴不安。

“休要胡思亂想了,你打個盹,到了俺叫你。”他正想著,胡福郎推了他一把道。

李一撾確實睏倦,便靠在胡福郎懷中打著盹兒,駑馬雖是不快,卻行得極穩,沒多久,他便在一搖一晃中進入夢鄉。夢中他來到一處極大的宅院裡,宅院的主人是個白頭的老人,見人都是笑眯眯的,極是和善,胡恩公說他便是東家。但沒多久,又一個瘦瘦的漢子出現在夢裡,爭著說他才是東家,責罵自己見他不行禮,還拿著竹鞭追打。李一撾拼命跑,見到自己已經死去的父親便逃向他,可當被他攬住時,李一撾才現,那竟然是二叔!

然後他便被胡福郎搖醒了。

“這便是東家的莊子。”指著眼前的一片莊院,胡福郎笑著道。

這片莊院給李一撾最初的印象,便是鬱鬱蔥蔥的香樟樹。在樟樹之間,還種著些毛竹,雖是嚴冬,可竹葉仍舊蒼翠,使得整座莊子都被綠蔭所環繞。

莊門並不大,上面的漆看上去有些陳舊,門口沒有橫眉豎眼的惡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