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茜婭險險避開一具屍體,膿水和血液迸濺開來,令人作嘔的氣息透入鼻腔,切茜婭扶著牆壁噁心起來。
那一剎那又是一具屍體當頭落下,死人猙獰的面孔映在了切茜婭放大的瞳孔裡,那個死去的女人的手臂向她張開,宛如張開了死神的懷抱。
切茜婭想起了神明口中的詞彙——「活地獄」。
一匹駿馬從她的身側掠過,有力的手臂撈起了切茜婭的腰肢,下一刻她穩穩坐在馬上,被人圈在了懷裡。
「懷亞特——」
「閉嘴,別亂動。」
他只穿著白襯衫和黑色馬褲賓士在駿馬上。也許是命運的關照,那天他為了方便騎馬,不僅沒有穿累贅的法袍,而且少有的穿了一雙長馬靴,將褲腿緊緊的勒起來。這簡便的裝束救了切茜婭一命。
懷亞特三十三歲了,長期的禁慾生活使得歲月在他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每一個見過洛佩茲紅衣主教的人都會這樣說,「說句不敬的話,主教大人和那些漂亮的石頭神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身上依然有幽淡的香火氣息,教堂裡聖潔的味道。高聳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樑都像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雕刻而成,都是一色的蒼白、神聖、冰冷。
切茜婭垂下眼睛,她暫時沒有掙扎。
懷亞特縱馬越過街道,將切茜婭在總督家門口放下。
到了這裡,他才發現總督家早就一片混亂,「這兒怎麼了?」
「總督大人和他的夫人都不見了!」
懷亞特沉黑的眼睛裡射出了雪亮震怒的光,「混蛋!一定是他試圖外逃,被城外的叛軍抓住了!不然沒有籌碼,叛軍不敢如此囂張!」
他急著召集守軍,撇下切茜婭,黑眼睛嚴厲的看了她一眼,「好好在這裡呆著,不要亂跑,聽見沒有?」
懷亞特隨即翻身上馬,消失在了不遠的街口。
總督府上已經亂成了一團,原來總督偽裝作要舉辦早宴,將僕人都支使去了廚房裡幫忙,隨後他和夫人收拾了東西,連夜逃出了城外。
切茜婭換下了沾滿汙血的裙子,穿上了總督夫人的一條紅綢裙。總督的管家勸切茜婭吃點東西,她胡亂吃了兩口麵包,便推說吃不下了。
僕人們想讓她進屋去坐著,可是切茜婭一定要在院子裡等懷亞特回來。他們拗不過她,只好任憑她在門口踱步。
不知道等了多久,切茜婭忽然眼尖的看見一個披著黑斗篷的男人從馬路上走過去。
他掀起兜帽來蓋住頭,斗篷的金邊在黯淡的天光下閃著赫赫的華光。
男人的身影一晃不見了。
切茜婭拎起裙擺,趁著僕人們不注意的當口跑出了大門,任憑他們在身後拼命的喚她,她就是不回頭。
噠噠的高跟鞋踩過街道上的血水,她向城門邊跑過去,還隔著幾條街道,切茜婭便聽見了「轟!」的一聲撞響。
號角緊接著又悲壯的吹起來,「叛軍攻破城門!立即準備巷戰!」
一支利箭擦著切茜婭的耳畔過去,她不管不顧,一扭頭躲過,矮下身子接著往前跑去。
短兵相接的金屬碰撞聲就在前方巷口,鐵甲嘩啦嘩啦如錢幣一般撞響,守衛街道計程車官一把拽住了切茜婭。
「小姐!您在幹什麼!不能再往前走了!」
「滾開!」
紅裙上流光奪目,切茜婭閃身躲過士官的手臂,她摘下耳環塞進了他的手裡,「放我過去!」
「小姐!」
士官愣神猶豫的功夫,切茜婭已經拎起裙擺跑走了。年輕計程車官不敢大意,連忙叫住身邊的小兵說:「馬上到前面去報告,有女人過去了!」
死神的鐮刀貼地滑過,是誰的頭顱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