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匡繼沖似乎只聽到了預計的回款數額,皺著眉頭,大失所望的樣子:「怎麼會延期三個月和萬晟撞上呢?早幹嗎去了?」
「年底的疫情規模那麼大,全城都陽了,只能停工。」
匡繼沖道:「那也不過兩周時間,怎麼會變成三個月?你別在這兒給我找理由。」
匡延赫壓了壓情緒,道:「我不是找理由,我只是在闡述事實,還有之前封城導致許多材料運不進來,也耽誤了些時間。我只能說,我能做的都已經盡力去做了……」
「那萬晟的工期怎麼能趕超上來?你不是說他們比我們晚開工嗎?」
匡繼沖的嗓音越來越大,已經不是質問而是一種譴責,項凌忙緩和氣氛道:「好了好了,小赫都快要睡覺了,你還跟他吵什麼?」
匡繼沖板著臉,卻並不承認:「我這哪裡是吵,我這只是闡述事實,他總要弄明白問題出在哪裡是不是?」
就好像小時候,匡延赫考了第二名,他聲聲質問他和第一名的差距在哪裡一樣。反正在匡繼沖眼裡,他永遠都不如別人,更比不上他的第一個兒子。
項凌是匡繼沖的第二任妻子,倆人是在一場慈善拍賣會上認識的,彼時的匡繼沖是已婚已育的狀態,有個四歲的兒子叫匡峙。
匡繼沖為何和前妻離婚,匡延赫無從知曉,家裡人都很避諱探討匡繼沖的第一任妻子。
有時候匡繼沖在飯桌上喝多了,冷不丁提起前妻和兒子,餐桌上的氣壓會瞬間降低,陷入冰點,尤其是項凌的臉色,會變得很不好看,所以匡延赫從小就不過問大人的事情。
匡延赫是見過匡峙的——大概在他七八歲的時候,有一天興沖沖地跑去匡繼沖的公司,想炫耀他在運動會上拿到的好幾張獎狀和獎品。
匡延赫推開辦公室的門,只看到一個男孩正安安靜靜地趴在他父親的辦公桌上寫作業。
他的面板很白,剪了個很好看的短髮,細碎的劉海蓋住大半前額,連寫作業,他的脊背都挺得筆直,像課本上畫的標準坐姿。
一抬眼,倆人的目光對上,匡延赫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冷淡和睿智,就像是班上那種聰明的,很討老師喜歡的小孩兒。
他不會哭,不會鬧,更不會惹家長發脾氣,會控制慾望,永遠按時交作業,成績出類拔萃,也是許多同齡小孩永遠無法超越的存在。
匡延赫走過去,禮貌地問他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可對方又把頭低了下去,繼續寫作業,好像故意當他不存在似的。
匡延赫很尷尬地愣在原地,同時有了一種預感,他好像知道這個哥哥是誰了。
正巧這時,匡繼沖從外面回來,他是用肩膀將門頂開的,手中拎著一大袋零食,另一隻手上還捏著個麥當勞的草莓聖代。
「小峙的冰淇淋來咯……」匡繼沖笑眯眯地喊了一聲,在看到匡延赫時,他的面部表情僵了一下,擠出一個連匡延赫都覺得尷尬的笑容,說,「你小子怎麼也跑過來了。」
匡延赫正準備從書包裡取出自己的獎狀和獎品,但匡繼沖也好像當他不存在似的,徑直走向辦公桌前,把零食和冰淇淋放在上面,語氣溫和地說道:「先停下來吃點東西,眼睛也要休息一下的,要不然以後要近視了。」
男孩放下筆:「謝謝爸爸。」
在那之前,匡延赫並沒有覺得自己的父親有哪裡不好,甚至是值得他驕傲的,但在那一刻之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間坍塌了。
匡繼沖讓匡延赫叫「哥哥」,匡延赫一時間很不情願,因為他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但匡峙卻很聽話,他不僅乖乖叫了「弟弟」,還把草莓聖代遞給匡延赫,問他想不想吃。
兒童時期的匡延赫做了一個讓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