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如水的眼眸。她微微一愣,身子就被拉了過去。
袁飛飛倒在裴芸的身上,裴芸扶著她的腰,將她抱到床上。
袁飛飛翻了個身,躺在裴芸的腿上,面無表情道:“做什麼。”
她的手還被裴芸拉著,能清楚地感受到裴芸手臂輕微的顫抖。
“不做什麼,你陪我一同休息。”
袁飛飛沒有說話。
“飛飛……”
裴芸其實有很多話可以說。比如當初,那個乞丐狗八被人打得半死,袁飛飛照料他整整三天。又比如凌花一次莫名其妙地走失,袁飛飛為了不讓她被樓裡處罰,不眠不休地找了兩天,終於在金樓奴才發現之前將她帶了回來……
裴芸有很多話可以說,但最終,千言萬語也只匯成了兩個字——飛飛。
袁飛飛盯著天棚,看了好久,最後坐起身。在她坐起來的一瞬,裴芸手倏然握緊,眉目之間,悲慼莫名,好似抓著的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袁飛飛看他一眼,裴芸垂著頭,髮絲凌亂。他胳膊抖動不停,嘴巴一張一合,好似訴求。
“你拉著我做什麼。”袁飛飛道。
裴芸低聲道了一句抱歉,可依舊沒有鬆手。
袁飛飛道:“你總得讓我把鞋脫了吧。”
裴芸一愣,抬起頭。袁飛飛還是往日的那副神情,道:“你拉著我,我怎麼拖鞋。”
裴芸迷茫地鬆開手,看著袁飛飛把自己的鞋子脫掉,然後反身回到床上,躺在自己的身側。
“飛飛……”
“怎麼。”袁飛飛道,“你不是讓我陪你休息,快躺下睡覺。”袁飛飛打了個哈欠,側著身子面朝牆,閉上眼睛。
裴芸躺在她身旁,看著袁飛飛的後背,淚如深夜的凝露,無聲而下。
結果,一直到下半夜,也只有袁飛飛一個人睡得踏實。
裴芸的手安安穩穩地放在自己的胸前,他無數次地抬手,想要覆在袁飛飛瘦小的背上,可又怕驚醒夢中人,只有靜靜地望著。
還好……
裴芸心想,還好。
流水落花,驚鴻照影,在這漫漫無期的世路之中,幸好還存有當年的一抹情深。
袁飛飛在深夜醒來,迷糊之間轉了個身,看見裴芸溫柔地看著自己。
袁飛飛剛要問他是不是又沒睡,裴芸手臂一伸,將自己抱住了。
“你……”袁飛飛嗅到裴芸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她經常在琉璃盞裡聞到的香氣。比之張平,少了一分深沉,多了一絲柔情。這個簡單的相擁,對於袁飛飛來說,並不算什麼,但她知道,對裴芸來說,這意味著什麼。
所以,她將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飛飛……”裴芸在袁飛飛耳邊低喃。
“嗯。”
裴芸將袁飛飛抱得緊了些,道:“老天還算帶我不薄。”
直到袁飛飛離開,腦子中一直迴響著這句話。
她走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袁飛飛折了半根花枝叼在嘴裡,慢悠悠地往家走。
拐進小巷的時候,袁飛飛隱約看見深處有亮光。光芒很暗淡,但在這樣濃重的夜色中,已經十分明顯。
她腳步頓了頓,又邁開步子。
院門果然又敞開著。
“喂喂……”袁飛飛一邊走進去,一邊皺著眉頭將門關好。
屋子裡點著油燈,袁飛飛推開門,看見張平正端坐在桌子前寫字。桌上擺著紙筆和硯臺,他已經寫了不少張了。
“唷,大晚上練字,老爺好性情。”袁飛飛將門關上,對張平道,“不過,我昨兒個才同你說過,院子門為何還不關,你是真不怕賊進來。”
張平筆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