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沉默。
袁飛飛猜了猜,道:“我去給你燒些水?”
“做飯?”
“掃地?”
“……”
袁飛飛一個一個猜,張平都沒什麼反應。
最後袁飛飛也洩氣了,她後背一彎,堆在一起道:“我不知道了。”
張平轉身往外面走,袁飛飛剛要站起來跟上,張平回手將她按在凳子上,袁飛飛:“你去哪呀。”
張平搖搖頭,出去了。
袁飛飛一個人在屋裡腹誹。以前馬半仙帶著她走南走北,靠的就是一張嘴。給他一壺茶,他能講一整天都不停。
現在倒好,把自己賣給了一個啞巴,半句話都不會說。
袁飛飛一邊想,一邊伸手,拿手指頭戳火苗玩。
丫鬟怎麼當。
袁飛飛自打記事就跟馬半仙生活在一起,基本沒有見過有名望的人家。要說正經的丫鬟,她也就見過一次。
那次是馬半仙冒充道士,給渠郡的一個員外家做法驅邪,她扮小道童,一路跟著打下手。
員外家有好多丫鬟,鶯鶯燕燕的,年歲也都不大。
袁飛飛還記著。
走路慢慢的,說話輕輕的……
袁飛飛想得入神了,手上一時忘了動,火苗燒得久了,袁飛飛低呼一聲抽回手。
這時,張平回來了。
他端來一個不小的木盆,放在地上,又出去拿來燒好的熱水,挽起袖子將熱水兌在木盆裡。
袁飛飛傻眼了。
“我來幹!”她站起來,伸手去夠水壺,張平拉住她手腕,推到一旁。
於此同時,袁飛飛聽見低低的一聲,那是嗓子無意識擠出的聲音,袁飛飛盯著低頭兌水的張平,心想原來他還是能出點聲的。
兌好水,張平抬頭看袁飛飛,他指了指水盆。
袁飛飛道:“你讓我洗澡?”
張平點點頭。
袁飛飛心裡樂開花了。
她平日洗澡機會少,到了冬天更是一個月也難得洗一次,現下身上臭得不得了。她三下五除二,脫了個溜乾淨,毫不猶豫地坐到木盆裡。
盆不大,不過她人更小,坐到盆裡水也就剛好溢位去一點。
張平蹲下身,拿著一塊布巾給袁飛飛擦身子。
袁飛飛太瘦了。剛剛穿著衣裳看不太出,現在脫了那一層有一層的破布,露出來的就是一把骨頭。
頭髮一澆溼,耷拉下來,顯得更弱小了。一個八歲的女娃,像五六歲的孩子一樣。
張平抬起她髒兮兮的小臉,在她臉上蹭了蹭。
袁飛飛閉上眼睛給他擦。
這人的手好大。袁飛飛心想,同馬半仙一點都不一樣,馬半仙的手抽抽巴巴的,還惹嫌地留了老長的指甲,以前給袁飛飛洗澡的時候,免不了摳破這劃破那。
張平就不同了。
張平的手掌骨節突出,寬厚有力,而且不知是不是打鐵的緣故,他對力道的掌握極有分寸。袁飛飛被他一擦,直接在盆裡睡著了。
張平也是洗著洗著覺得不對勁,袁飛飛的身子一個勁地往前傾,開始碰她一下她還能自己縮回去,後來乾脆直接倒下來了。
他扶起她,看出她睡了。
因為瘦,所以袁飛飛的頭顯得格外大,現在耷拉著,總給人一股脖子要斷了的感覺。
張平手上動作快了些,洗後給袁飛飛擦乾淨,然後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收拾好木盆,張平出了屋,來到偏房。
那裡是張平做活的地方,滿滿地堆著的全是工具。
張平坐下,拿起一個未完成的鐵器,一下一下地打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