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璟的身子微僵,卻沒有再亂動,只是眉頭依舊緊蹙著,好似能夾死一隻蒼蠅。
穆九昭不禁伸出手,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緊蹙的眉目,又像兒時母親哄她睡覺般,輕哼起了節奏舒緩的搖籃曲,將他緊蹙的劍眉慢慢地撫平。
半睡半昏間,雲璟只感覺一道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輕輕哼唱著,眉宇間更有一雙柔軟的手時不時地輕輕撫摸著。
他的頭暈暈沉沉,下意識地伸出手摟住了對方,滿身寒意的身子自然而然偎依地靠了過去。
很溫暖……
在靠近那人的瞬間,滿身的刺痛似乎全部消散了開來。
他不禁抱緊眼前的女子,輕輕呢喃一聲,朝她溫暖的懷裡更是親密地蹭了蹭。
——孃親。
這一刻,他的心暖暖的,有種踏實的感覺。
那種從心靈深處感觸到的安全和熟悉感,像極了孃親在世時,抱著他哄他睡覺的感覺,是那樣的輕柔而寧和。
聽聞雲璟的呼吸再度安穩綿長,穆九昭輕輕地鬆了一口。她小心翼翼地扒開雲璟八爪魚抱著她的姿勢,在他不安穩的蹙眉間朝他懷裡塞了一個枕頭後,在香爐裡點上了安神香。
清新的香氣漸漸在房裡瀰漫開來,雲璟微微一動,又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枕頭。
見他沒有亂動,而是緊緊地抱著枕頭睡得分外香甜,穆九昭微微一笑,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
走到門口時,她發現,春蘭不知何時已經候了門口,正恭敬垂首地站立著。
“明玉有乖乖喝藥嗎?”穆九昭輕聲問著,生怕打擾了屋裡熟睡的雲璟。
春蘭若有似無地瞥了房內一眼,輕輕應道:“玉公子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半晌,她躊躇一番,欲言又止道:“公主,您真的不用玉公子的血嗎?明日就是十五了……若是您不服用玉公子的血,明日該招誰侍寢呢?”
穆九昭聽聞,神色驀然一肅。
現在的她已經服下了至陽的火龍珠,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研究寒毒的解藥。而事到如今,她都不願相信血能治寒毒的這種歪理,而且還要什麼狗屁處男至陽的鮮血,簡直是無稽之談!
若是處男之血真的那麼有效,為何秦嬈服用了那麼多年都未見任何起色,事到如今仍未用秦明玉的血製作出解藥?
罷了,不管血有沒有用,她都不想再做吸血狂魔,她一定要找出另一個化解寒毒的方法,讓自己以一個正常人的方式活下來。
這樣想著,穆九昭板著臉揮揮手,嚴肅道:“本宮之前說過的話,你難道忘了嗎?侍寢的事,以後莫要再提了。至於其他事,本宮自有主張,你只管聽命於本宮即可。”
怔怔地望著穆九昭遠去的背影,素月閃了閃眸光,輕聲應了一聲:“是,公主。”
一直隱蔽在樹枝上的男子,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見穆九昭緩緩出門。而後,他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確定穆九昭不會歸來,才輕手輕腳地從視窗飛入房間,直直地跪倒在床前。
“公子,屬下救駕來遲,請公子恕罪!”
重重地叩首請安,卻不見雲璟有任何回應,男子一驚之下抬起來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安穩熟睡的側臉。
他的少主不知做著什麼好夢,嘴角揚著淺淺的笑意,眉宇之間少了長久以來的清冷淡漠,多了幾分莫名的柔和。
更詭異的是,他將一個枕頭緊緊地抱在懷裡,半個腦袋都埋了進去。
子時,見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從陰影裡走出,秦明玉低聲問道:“怎麼這幅表情,難道沒順利見到雲世子?”
男子正是當日易容成言月的刺客,他本是晉安王府的暗衛,因百裡挑一,極其出色被晉安王冠以雲姓,賜名為雲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