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鈞的父母是不是已經不在世了?”
杜若:“他的父親似乎多年前就患了惡疾去世。至於他的母親,真正的金枝玉葉,應該是在一年多前去世。與先皇駕崩,不過相差了幾個月。國喪之日,本來清河公主在宗譜中被除了名,是沒有資格走近先皇靈柩的。那個趙鈞,完全無視禮法,親自扶著自己的母親,走到了很多元氏宗親都沒有資格走到的位置上……據說還氣暈了幾個恪守禮法的老臣,那個時候,護國大將軍的舉動,當真是轟動一時。不過他畢竟位高權重,無人能奈何得了。”
言畢,杜若道出一句:“這個趙鈞,也算是世間罕見的奇男子了,也無怪蘇兄弟對之念念不忘。”
蘇宇看似無意地說出一句:“這麼說來,那個彥王,就是趙鈞的表兄弟了?”
杜若:“血緣上是,名義上可就不算了。那個彥王,本來也是個人才,只是他的生母只是宮中掌管書冊的小小女史,不曉得怎麼陰差陽錯,竟被素有龍陽興的先皇臨幸,生下的兒子居然成了先皇的長子。這個龍位本來也應該是彥王的。只是當年的那位正宮皇后娘娘是個很工於心計的厲害女人,晚了幾年生了一兒一女,卻終歸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太子。然後那個女史,又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深宮中。倒是彥王,也算是命大了,居然沒有早早地夭折活到了今天。”
“當今的皇上行事很是奇怪,倒是他的姐姐——垂簾聽政的金寧公主,聰明才智比自己的母后更勝一籌,真正是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倘若金寧公主是男兒身,大衡的百姓們,可就是有福得多了。”
蘇宇似在自言自語:“原來有這許多糾葛。”
杜若:“宮幃恩怨,外人是說不清道不明。大衡皇室,元氏一族,子弟甚多。但現在也只有彥王和趙鈞這兩大文武百官之首。其餘的,自是庸碌無可提及。”
蘇宇:“只怕那個彥王野心不小。”
杜若:“彥王野心再大,只要有趙鈞和金寧公主二人,只怕也很難真正成事。”
“再說這個彥王,人品也很有些問題。倘若當初真是他坐了龍椅,大衡的百姓只怕有的苦吃了。當初先皇廢長立幼,也不僅僅是那位皇后娘娘的手段。恐怕先皇也看清楚了這位長子的人品,這才立了行事古怪的幼子。又特意立遺詔讓金寧公主垂簾聽政。先皇心思慎密,去世前最後幾天還特賜自己的皇后殉葬。那位皇后太工於心計,倘若讓她做了太后,又不定會生出什麼事來。皇后一族武將出身,外戚專權,恐怕於元氏統天下有礙。皇后一死,剩下一個垂簾聽政的金寧公主,畢竟也是元氏女,是個識大體的。憑她的才智,也能保得穩元氏江山。”
蘇宇問出一句:“看來先皇也是個明白人,怎麼就放心讓趙鈞手握兵權做了護國大將軍?”
杜若:“先皇看人基本上沒什麼差錯。趙鈞因為自己的父母一度對元氏皇族有怨恨。但他被先皇著意栽培,漸成氣候。又當著無數人扶著母親不顧禮法走到先皇的靈柩前,著實出了一口怨氣。做了護國大將軍,從此忠心大衡。趙鈞這人,不是個有太多野心的。他的職責,是護國安民。”
蘇宇想起了原先華總管對自己說的蘇漢青的“事蹟”,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畢竟在別人眼裡,他就是蘇漢青的兒子。
杜若似是覺察到對方的內心,嘆口氣,徐徐道:“先皇在大事上一點兒都不糊塗,卻偏偏為了令尊……唉,先皇這個人,當真是個痴情的……”
蘇宇一言不發,沒有做任何解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夜色稍涼,花亭上的兩張竹榻,中間隔了個水晶幾,几上各色鮮果,在夜風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竹榻上兩個人都合了眼,閉目睡去。
遠遠的,岸邊大樹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