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紫鵑被奚落得面紅耳赤,也沒有退步半分,她張著雙手擋在元娘身前,冷然的對面前的幾個媳婦、婆子說:“是,我紫鵑現在是戲子的娘子,身份也不及幾位嫂子、嬸子高貴。可,我紫鵑再怎麼身份低,卻始終記著做下人的本分。王壽家的,王仁家的,你們剛才口口聲聲說‘辛辛苦苦給二少奶奶辦差’,我倒想問問你們,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這五六年來,你們真的曾經幫二少奶奶辦過一件像樣的差事?”
“哼,還哭窮我真是想問問幾位嫂子,當初你們在二少奶奶手裡騙走了多少銀子?多了不好說,每家幾百兩銀子還是有的吧?”
“呸紫鵑,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我們什麼時候騙二少奶奶的銀子啦?你以為就你紫鵑是個忠心的,俺們這些人都是刁奴?”
“可不,再說了,紫鵑你都嫁出去了,二少奶奶也給你脫了奴籍。如今你已經不是王家的人,更不是趙家的人,咱們找元娘說話,你插什麼嘴?”
紫鵑的話剛落,屋裡的其他下人們七嘴八舌的叫囂起來,一時間又吵成了菜市場。
“住嘴”
元娘握著小拳頭,板著小臉,她從紫鵑身後走出來,冷冷的看著面前吵成一堆的婆子們:“哪個再吵,這輩子甭想要賣身契”
元娘一句話便掐住了眾人的命門,她稚嫩的嗓音剛落,屋子裡頓時一片寂靜。
眾媳婦子見元娘生了氣,連忙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沒辦法呀,自己一家子的賣身契還在人家手裡攥著,就算他們昧下了王綺芳大筆的嫁妝,可只要一天拿不回自己的賣身契,她們舒適的日子便都沒有保證。
“哎呀,元娘,您千萬別給她們一般見識,”眾人安靜了片刻,人群中擠出一個三十多歲的利索媳婦, “她們就是一群沒見識的蠢娘們兒,話也不會說,事兒也不會辦。不過,她們絕不敢有什麼壞心眼兒。
元娘,說實話,咱們來自贖,也是為了您好呢。您想呀,自從二少奶奶離開趙家後,俺們這群人也沒有像樣的差事,卻月月幹領月錢,日子久了,對趙家也是拖累。
與其等到趙家厭惡的那一天,還不如趁俺們手裡有幾兩銀子,讓俺們自贖了去呢。既省去了俺們這群人的嚼用,又多了不少身價銀子,何樂不為呢?“
元娘靜靜的聽完,沉默了片刻,隨即笑道:“呵呵,聽著是蠻有道理的……不過,你們的賣身契並不在我這裡,上個月母親派人來給我送西瓜的時候,我擔心自己年紀小,看不住那些貴重的東西,便讓來人帶去了青陽——”
說到這裡,元娘調皮的眨眨眼睛,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語氣,道:“我知道你們想幫我省錢、省事,可我手裡沒有你們的賣身契呀。唉,沒辦法,權當我做善事吧,再白養活你們幾天,待母親回來再做定奪”
什麼?說了半天,賣身契不在元娘這裡?
聽完元孃的話,幾個陪房媳婦都啞了聲兒,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用眼神詢問著。
“怎麼辦?難道等二少奶奶回來?”王仁家的擠擠眼睛,不確定的問著身邊的同伴。
“二少奶奶那裡不是更好說話?要是可著她過去的性子,只要咱們多求求,沒準兒連身價銀子都省了呢”王壽家的顯然更期望見到王綺芳,想到自己曾經昧下的八九百兩銀子和兩家鋪子,她沒有理由不相信王綺芳的“大方”。
“做夢呢吧你們別忘了最近的流言,京裡可傳遍了,說是二少奶奶找到了孃舅做靠山,如今底氣足著呢”
最後說話的是王信家的,相較於王壽家的“樂觀”,她要理智了許多。
“那怎麼辦?咱們總不能就這麼耗著呀,我還讓我家大小子考個功名咧”
王壽家的對王信家的非常信服,接收到她的暗示,難免有些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