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問,你想去嗎?」謝南園把這個問題還給她,「你想切,我就陪你去。」
「我……不知道。」陸開顏有些茫然,「好怪啊,我本來以為我對他們是沒什麼感情的,可是真到這時候,又覺得……」
「畢竟是你的父母,是嗎?」謝南園很理解地接過了話頭。
陸開顏點頭。
謝南園摸了摸她的頭頂,「這也正常,人是社會性的動物,我們在這個人情社會長大,多少都會受影響的,何況『家國父子、孝悌忠義』,本來就是民族文化的核心。」
要是真的能超脫這些,陸開顏估計就可以直接出家了。
「……那就去?」陸開顏遲疑地問。
謝南園笑了,「去吧。沒有必要跟家裡鬧得翻天覆地,哪怕只是維持表面上的和諧,能過得去就行。」
就連她自己,如果不是那個家首先拒絕了她,謝南園或許也會保持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關係,不會直接斷絕往來。
……
年還沒有過完,謝南園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來電。
聽到陌生又熟悉的女聲從話筒裡傳出來,她忍不住愣怔了片刻,動了動唇,最終沒叫出那個稱呼,只能含糊地問,「有什麼事嗎?」
那邊情緒激動、語無倫次,說了半天謝南園才聽明白,她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過年期間跟同學一起上省城來玩兒,結果出了意外,受傷之後被送到了省醫。
陳曉菊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但終究是不放心,就想找個人先過來看看。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又是怎麼知道她在省醫工作、怎麼拿到她的號碼的,總之,電話打到了謝南園這裡。
這世上的事,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謝南園勸陸開顏的時候,還能把話說得很漂亮,但落到自己身上,卻難免還是會生出些情緒波動。
好在對於這件事,謝南園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與自己和解。
事實上,陳曉菊並不是拋棄了一個孩子選擇另一個孩子,而是放棄了一種生活,選擇了另一種生活。前者謝南園絕對無法接受,後者她卻可以理解。
一個普通女人,活在世上要面對的難處太多了。遇到謝保國並不是她的錯,而她能在遇到那種事之後,迅速地脫身出來,努力投入新的生活,已經很難了。
人們總是勸女人忍耐、犧牲。直到最近這些年,才開始出現新的聲音,勸女人要做自己,不要被孩子困住,不要為了孩子妥協。如果謝南園自己不是這個孩子,她應該也是會這麼勸的。
但陳曉菊並沒有做錯什麼。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錯的話,大概只錯在她是個普通人吧,所以沒有辦法在追求新生活的時候,還能兼顧上一段婚姻留下的拖油瓶。
所以她自覺地走開了。
謝南園對她沒什麼怨恨,但也不代表她能和顏悅色、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跟對方來往。
不過小孩子是無辜的,謝南園還是去手術室看了一眼,確定手術成功,才發了一條訊息通知對方,順便也提醒一下,沒事不要再來找自己。
於是整個住院期間,謝南園就真的一次都沒有碰到過人。
明明那孩子就住在外科的病房裡,雖然並不是她的病人,但謝南園每天都會在這一層查房,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徹底避開的。
這樣最好,彼此相安無事,省了許多的麻煩。
但謝南園不知道的是,病房裡的男孩,每天看著自家父母出個門就跟做賊似的,總要在門口觀察很久才行動,不由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謝南園上了高中,就沒有回過c市了,那個時候男孩才一歲多,當然沒有任何印象,但有心打聽,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原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