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39年重慶地區的保育生演講比賽中,蔣介石親臨大會,宋美齡在會後提議保育生高唱《義勇軍進行曲》,“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蔣介石也跟著大夥唱得很起勁。末了,他還平起右臂,豎起巴掌,應著歌曲的拍節,朝前推。
在名士雲集的山城,保育生度過了最美好的時光。郭沫若、田漢、張瀾、老舍、陶行知等大家名流,時常出入各保育院,為孩子們授課演講。敵機轟炸時,孩子們在老師的指揮下成群遮蔽,等飛機遠去,老師一聲哨響,成百個孩子就從樹林裡探出頭來叫嚷。
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保育生,儼然已是中國的希望。在重慶大轟炸結束後,宋氏三姐妹走上街頭,挽著保育孩童的手,走進外國記者的鏡頭。在延安,一有重大活動,一定要通知保育院學生參加,他們的身影甚至出現在*中央的七次代表大會上。
但戰時紛亂,保育院經費窘迫,一些保育院院長還從中貪汙。李德全看望保育生時,也會叫隨從到集市購買雞鴨,有多少買多少,她要看著孩子們吃進肚子裡才放心。
浙江保育院的難童,因為飢餓,什麼東西都偷著吃,不少孩子死亡。此事經重慶《新華日報》披露後,鄧穎超從重慶八路軍辦事處選出十幾名老師去該院交接,新任院長曹克勳要求集中孩子親自驗收,挨個核對。最後發現竟少了3個人,四處搜尋,最後在一個僻靜的牆角處發現,原來3個孩子早死了,還睜著眼睛。曹克勳當即紅了眼,衝著管理花名冊的老師大吼道:你給我移交,人死了你們都不知道!
■ 逃不掉的政治
事實上,保育院雖是兒童的避難所,也逃不掉*。一方面,共產黨幾乎佔領了各保育院的領導實權。宋美齡知道這一點,但能幹實事的人幾乎都是共產黨,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到1941年皖南事變,一些院長和教員或被限制或被逮捕,*南方局從保育院中撤退、轉移了部分人員,但保育院仍在暗中發揮著地下交通站的作用。
當孩子們漸漸長大,他們的心理和思想都慢慢發生了變化。與其他同齡孩子相比,保育兒童相對早熟,他們的父母或在前線參戰,或早已離開人世。在香港保育院,當保育生長大升入高中時,他們衣裳簡樸,寡言寡語,常常被同學欺負,在學校裡成為弱勢群體。21個孩子誰也不去上學了,“我們不要這樣像豬似的被養著,我們要去當兵!”
1943年,大批已升入中學的適齡保育生投筆從戎。這些顛沛流離歷經千辛萬苦的孩子,背井離鄉時還不經人事,此時已風華正茂。據參軍保育生回憶,保育生在學生軍中佔有相當比例。在駐印國軍中,大部都是保育生連隊。在緬北、緬西戰場上,保育生英勇殺敵,視死如歸的事蹟,俯仰皆是。
1945年國土光復,保育會宣佈結束使命。有家的保育兒童可以回家,無家可歸的孩子,可由國民政府*財力支援到高中畢業。
此時沈美安家中已無人,他在重慶合川讀到高中畢業。他大哥在長江邊賣豌豆時,被國民黨抓了壯丁後就杳無音訊。到解放後才知,大哥在淮海戰役時隨部投誠,成為解放軍,後一直擔任五虎上將之一邱會作的司機。到邱被審查時,又多年未敢與家中通訊。而沈美安在*中也被批鬥,保育生的經歷也成為一項罪名。
進入1980年代,鄧穎超與宋美齡常有書信往來,鄧還在新年寄送賀年卡片給宋。1984年,這一年的2月4日是鄧穎超八十大壽,宋美齡託人送來一隻玻璃玉兔,因為宋還記得,鄧穎超屬兔。
三年後,已退出政壇、絕少露面的宋美齡,專門出席過臺北一個300多名保育生參加的聚會,聽取大家彙報經歷,歷時3個多小時。寓居美國之後,她只接見過兩個團體,戰時兒童保育會便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