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大會說起。大會定在仲秋,勝出的弟子可晉升一階,即位壇主。當時,掌門雲隱早已屬意蒼寒,那場比試似乎毫無懸念。但出人意料的是,最後一場,蒼寒竟敗在了師妹芳青的劍下。一時間,全派譁然,無人不驚。上至掌門雲隱上人,下至普通弟子,誰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壇主之位最終授予了芳青。
半招之差,天淵之別。不久之後,蒼寒竟離開了師門,不知所蹤。派中傳聞,他臨行之前曾找過師妹芳青,揚言有朝一日,一定會向她討回一切。
聽到這些,儀萱便已覺得這男人心胸狹窄。而後,一次機緣巧合,她與芳青一同收養了一個被魔物所害的孩子入門,兩人也漸漸熟絡。這才知道,這個涼薄冷淡的師姐,不過是個老實而不善言辭的姑娘罷了。更諷刺的是,芳青並沒有爭名奪利之心,不過是按著蒼寒曾囑咐的“定要全力一戰,否則便是折辱”行事罷了。誰能想到,他會落敗?
這麼一來,蒼寒的形象愈發跌落。心直口快如儀萱,更不忘向所有同門宣傳:“幸好沒讓這般小器的男人的當上壇主”。
但這也還算不上“不和”,直到數年之後,還是仲秋試劍大會,蒼寒竟回返易水,打斷了試劍大會不說,還脅迫芳青與他比試。那時候,儀萱和芳青早已是姐妹情深。見到芳青被如此欺負,她哪裡能坐視!當場就挺身而出,怒罵了他一頓。後來,蒼寒執著勝負,依舊緊追芳青。她看不慣他咄咄逼人,直接拔劍跟他打了一場。那時的情況,少說也有十幾名弟子看到。自此之後,“儀萱師叔和蒼寒師伯不和”這件事才變得全派皆知。
她討厭他,連她自己都這樣認定了。但後來,當她看到他是如何拼盡全力救助芳青時,她驀然明白,縱然執著勝負、心高氣傲,他依舊是個重情之人。即便是與他不和的她,他依然多次出手相救,單憑這些,她也不能再說他“小器”。
事到如今,那份“討厭”究竟變成了什麼,儀萱也難說清。只是有件事,她萬分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
可悲的是,現在的她,與他不過一尺之隔。師命如山,最是害人啊……
她坐在“凌雲車”內,欲哭無淚地想著。
這凌雲車,顧名思義,便是能御空凌雲的車輦。這本是火辰教教主的座駕,因為得知要送蒼寒去永聖天宗,特地將此車借與了易水庭。
原本帶著傷者,行路緩慢,如今有了這車輦,倒是省了好多功夫。只是不得不與蒼寒同車這件事,依舊讓儀萱糾結。
車內,還有幾名隨行的弟子:兩名男弟子。其一是易水門下,名喚不言。論輩份是儀萱的師侄,是專門派來照顧蒼寒起居的。另一名師從火辰教,因其稍通醫理,其師又曾替蒼寒診過症,故而選了他,名字喚作樂庭。兩名女弟子,皆是千影閣所出,一名汐洛,一名汐佑,兩人原本就是姊妹。想那千影閣的掌門千峰上君倒是個有心人,說是這兩個徒兒劍術還算出眾,路上可做護衛之職。
不用親自服侍蒼寒,對儀萱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只是,這些弟子大多年輕,難免好奇。一路上一直盯著蒼寒瞧不說,還時不時問她些古怪的問題。
比如說“這位師伯記不記得被奪舍時的事情?”“這位師伯的相貌跟被奪舍之前可一樣?”“這麼長的指甲是用來做武器的嗎?”……
為了門派間的情誼,儀萱少不得敷衍幾句。但那些弟子見她回答,自然問得越來越多,問題也越來越古怪,就在儀萱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六虛聖山已然眼前。
儀萱本以為這趟旅程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沒想到有了這凌雲車,竟不用一日就到了目的地。當然,越早治好蒼寒,自己也就越早解脫,怎麼也是好事。於是,她囑咐弟子們看護蒼寒,自己拿著拜帖歡歡喜喜地去拜見永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