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望著面前的年輕人:眉目俊朗,高大挺拔,個子都快趕上自己了。官服撕破了好幾處,神氣卻驕傲得不得了。說來也怪,同樣款式的衣裳,穿在哥哥身上滿是風流,穿在弟弟身上就只覺肅重。
他心中記得的,還是那個少年老成的小書呆子。瞧見子周這副模樣,有些感慨,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覺得想笑。
到底嘆口氣:“子周,你聽我說——”
突然“哐當”聲響,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子週轉頭,看清來人,大驚:“子歸!”
子歸抬腿往裡,衛兵架刀阻攔,被她一帶一卸,眼花繚亂間,已經奪走了兵刃。正要群起而上,瞧見屋裡王爺擺手,又退下了。
子歸往廳堂內掃一眼,徑直走過去,“嗖嗖”兩下,刀光閃動,子周身上繩索盡斷。扔給他一把刀,輕哼:“居然是被綁來的。丟人。”
聽見這把脆嫩的聲音,屋裡屋外才確認是個姑娘。昨夜沒和她打上交道的衛兵,紛紛伸長了脖子往裡窺探。
莊令辰和倪儉把她打量一番,心知這位定是小姨子了。如此近看,果然漂亮,也好不潑辣!
子周卻顧不上妹妹數落自己丟人,急問:“子歸,你怎麼在這裡?”
“大哥叫我來……阿文阿章送的信,我就來了。”
“大哥……大哥在哪裡?”
“大哥病了。”
“病了?大哥怎麼會病了?!”
子歸一夜輾轉反側,清早便跟著李文李章探看子釋。另外那人不知去向,大哥卻還沒醒。只覺那張臉比起記憶中的印象,黯淡了不知多少,越瞧越怕,越瞧越慌。被子周這麼一問,害怕與恐慌立刻化作滿腔怨恨。
“哼!”煞氣橫眉,刀鋒一指,“你問他!”
子周這時才從妹妹現身的驚愕回到第一個更大的驚愕。盯著面前那人,剎那間無數種情緒在心中翻攪,無數個念頭在腦中爆炸,承受到極限,只覺再不發洩出來,那怒火恨意便要當場毀滅自己,狂吼一聲,操刀猛劈。
長生疾退。無奈嘆息:這倆好一致的反應,果然是雙胞胎……一面偷空叮囑:“倪儉,你們別管。”腳下後退,手上招架,看似只守不攻,卻漸漸壓住子周氣勢。子歸見狀,瞅準空檔加入戰陣。二對一,鬥得難解難分。
長生退到門邊:“出來打吧。正好看看這些年你倆長進多少。”
三人轉戰至廳外空地,一眾親衛要圍攏來觀摩,卻被莊倪二人轟得遠遠的。莊令辰深知解鈴還須繫鈴人,家庭矛盾最忌諱外人摻乎,拉著倪儉躲到門後,假裝不存在。
雙胞胎這兩年一個在中樞運籌帷幄,一個在前線拼打衝殺,敵我陣營立場的概念愈加涇渭分明。而最近幾個月,西戎二皇子靖北王符生,更是刻在心上的頭號敵人。乍然直面,怎知眼前不共戴天大仇家,竟是昔日生死與共兄長夥伴!揹負曾經的家仇國恨而來,眼看又添上了新的國仇家恨。守護的土地,奮鬥的事業,愛戴的親人,犧牲的戰友……統統因之顛覆。感情上和理智上的雙重打擊,除了刀劍生死,似乎確實再沒有第二種方式能夠平息。
兩人越打越恨,越恨越打,手底下漸漸急躁。
長生卻越打越從容,越打越平和。打到後來,盡是喂招的路子,一舉一動,清楚到位。明明看著不快,然而總能後發先至,恰到好處。
倪儉趴著門縫悄聲感慨:“看見沒有?言傳身教,功夫這個東西,最要靠身教。殿下深得此中真意……”
莊令辰輕笑:“倪兄好福氣,常得殿下身教……”
“殿下指點我和手下孩兒們,哪有這般好耐性?早掀翻不知幾回了!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又看了一會兒,倪儉奇道:“咦,殿下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