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門來的時候,你在哪裡?子歸和我跟人拼命的時候,你在哪裡?大哥……奄奄一息……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你如今倒是來了,西戎二皇子、靖北王符生是吧?哼!好厲害!你這騙子!強盜!!屠夫!!!原來殺人的就是你!毀家的就是你!滅國的就是你!你有本事放火屠城,有本事騙得我們救你信你,有本事打完東北來打蜀州——你拿什麼臉見我們兄妹?拿什麼臉……見我大哥?是誰……害他傷心難過度日如年?是誰害他擔驚受怕嘔心瀝血?是誰害他……害他……害他……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這一切,罪魁禍首……難道不就是你?!你說啊!你說啊——!!”
雙胞胎一個無聲的哭,一個怒吼著哭,遠遠近近的觀眾無不看得惻然生悲,於心不忍。長生折回來,瞧著兩雙淚汪汪的眼睛,滿滿當當的全是怨。忽然意識到,也許當年兩個孩子對自己的依賴,大大超出最初的預料。
逃亡路上,在李子釋、顧長生、雙胞胎形成的穩定立體三角形結構中,三個基本點幾乎都圍繞一箇中心轉,難免有些忽略基本點之間的關係。這時候才發現,比起自己更傾向於愛屋及烏式的感情,兩個孩子對顧長生的認可,純粹因為他是靠得住的長生哥哥。
有些事,無法交待。然而,必須給一個交待。
“子周,子歸,對不起。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這樣,竭盡全力,爭取一個對大多數人來說最好的結局。我想,這也是……子釋他……所希望的結局。”
等兩人終於不再激動,柔聲道:“好好擦擦,別叫大哥看了擔心。走,我們去瞧瞧,阿章怎麼會和他最敬愛的大少爺吵起架來……”
心想:子歸壓根兒不罵我,見面直接提刀砍;子周除了提刀砍,罵我是騙子、強盜、屠夫——罵得可真好;唯有他,偏裝不認識,裝不下去了,也只罵我混帳、混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仨脾氣還跟從前一樣。又想:咦?我什麼時候也染上他這胡思亂想不著調的毛病了?……
這時李文邊走邊道:“之前少爺沒醒,我便去跟小歌小曲說些事情,阿章在房門外候著。待我再過去,阿章居然跪在地上,少爺繃著臉生悶氣。問是怎麼了,誰也不吭聲,我想,不如來找殿下……”
“阿章,還給我。”
“阿章先替少爺收著。少爺放心,一定丟不了。”
子釋望著趴跪地下的忠僕,再次嘆氣:“那你先起來。”李府僕人這等禮節罕見得很,頗有些不適應。
“少爺不答應,阿章便不起來。”李章叩首跪伏,拿出的是請罪的架勢。
時間寶貴,子釋與他拉鋸半天,漸漸有點不耐煩。
沉了臉:“阿章,還給我。我要幹什麼,心裡自然有數。”
李章低著頭待了一會兒,忽道:“少爺,你心裡……是如何個有數法,阿章心裡也有數。請恕阿章不能從命。”
“你!”一向甚是欣賞他耿介樸實的脾性,這時候卻惱火起來。只好端起架子:“咱們傢什麼時候成了這規矩了?主子的事,倒要底下人來決定?莫非怪我平素太過縱容你們……”
李章也不跟他客氣:“少爺言重,阿章不過做自己分內之事。少爺信不信,殿下和小姐若知道,一定也是這麼著……”
門外傳來腳步聲,子釋急道:“阿章!你到底聽不聽我話!”隨著這一句帶了怒氣壓低嗓音的呵斥,上腹猛然絞痛。右手本來捏著筆管,“啪”的跌落,左手摁住疼痛部位,整個人不由自主伏在桌案上,彎成了煮熟的蝦米。
李章聽見那聲“啪”,以為少爺氣得拍了桌子。不敢抬頭,緊著頭皮,聳起肩膀,預備進行下一輪鬥爭。
長生推開門,入眼便是這一幕。
“子釋!”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