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深綠的群山做了背景,主體是一條條橙黃色田壟界限分明地連線著一畦畦黃中帶青的未成熟莊稼。
停好車,陶然若有所思地盯著我。
「……」想了想,他應該是問我有什麼感想,於是我說,「很刺激。」
他像是挺滿意的,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壓力減小了麼?」他問。
「……」我不明所以。
「我聽人說,當一個人覺得壓力山大的時候會產生焦慮,無處排遣焦慮時會有自虐或者被虐傾向。」他撓撓後腦勺,「以後每個星期五,不,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想,我都帶你放鬆放鬆好不好?」
「……」
「你不想給你們班的人講題,我就每到一下課就把他們趕走。你不想對著他們笑,那就不笑。他們敢說你什麼,我就揍他們。」
「……」
「你說話啊!」他雙手抓著我的肩膀,「你別去那片林子了好不好?」
我實在是很驚訝,我不認為跟陶然相處的這麼些日子能讓他把我看得那麼重。但是,從他眼中冒出的焦急與擔憂之光讓我不得不信他的一片赤誠。而這一刻,這一刻我才明白過來我是真的很渴望友誼,很渴望溫暖;我死掉的心好像在沉睡經年之後有了甦醒的跡象。只是……
我揮開他,取下頭盔:「謝謝你。」我看著他的眼睛,說,「但是,這件事不是你看上去那麼簡單。」
「是因為你喜歡他麼?」他亮晶晶的眼睛頓時暗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別喜歡他好不好?他那麼兇狠無情,我見你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會受傷。」
「不是。」我嘆了一口氣。
「那為什麼……?」
「你別問了。」那件事化成了一塊腐肉,不生不滅,就一直長在我心坎處。
「今天就到這兒吧。」我說。
「你真的還要去那裡麼?別去了行不行?他又不喜歡你。對不起。但這是真的,他要是喜歡你怎麼會捨得你受傷?你……」
「你管得太寬了。」我說。有些失望,想起自己竟然還渴望朋友,忍不住對自己又是一陣失望。天氣真是太熱了,天與地好像要合二為一把人活生生給悶死,明明才值五月,夏意卻如同可憎老物撲面而來。
抵達老地方後,還差十分鐘才五點半。這次我比簫以寒先到。
「你在外面等著吧。」這片林子不屬於他,無論什麼時候。
他有些尷尬,我拍拍他的肩。本來想鼓勵他,誰知話出了口卻多了幾分揶揄:「長記性了吧。」
「你小子還敢來?」呼喝聲從前方傳來。不用想肯定是簫以寒來了。
「寒爺,叫幾個弟兄好好收拾這小子給他長長記性?」那聲音繼續道。
「簫以寒,我們的恩怨用不著牽扯到其他人。」我看向簫以寒。
「自然。」他唇角翕動。
我掙脫不知何時被陶然緊拉著的手,對他說:「你快回去,以後也別來這裡了。」
「這次我要和你單挑。」誰知這人竟直直盯著簫以寒,向他發起挑戰。真是不識好歹。
「我爺爺住院了。」我趕緊說。我看著簫以寒,試圖在他的木頭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就是一道極細極淺的痕跡也好,然而什麼也沒有。
「所以?」簫以寒十分漫不經心。
我忍不住苦笑,心底一片悲涼:「所以今天速戰速決。」
「哎,你小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啊?哥兒幾個今天可給你準備了大禮品,別不識趣!」他身邊的嘍囉們躁動起來。
夏蟬在高枝密葉間叫囂,一聲復一聲,好像要將人的耳膜戳穿、牙根磨斷。我記得當初有人說過五月是一年中最好的當兒,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