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退幾步,以便讓他動腳。他很少用手打我,就算哪次用到手了,也會洗手或者反覆擦掉他認為留在自己手上的髒東西。簫以寒有近似變態的潔癖,就像我之於血液的瘋狂渴望程度。
我們都不是正常人了。
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讓我愈加興奮。
這次釋放持續了很長時間,我們都很痛快。唯一遺憾的是,沒有出血。
「上次你說的有意思的事兒是什麼?」我問道。
他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怪異,隨後又賣起了關子:「下次你就知道了。」
他們離開後,我看了看時間,六點二十了。該回去了。身上疼痛難當,心裡卻像接受了馬殺雞,十分舒適。
「……」我走出林子,看著本該早已離去卻仍駐守在此的陶然,有些無語凝噎。
「……」他看起來像只被主人遺棄在外卻循著記憶找到家門的小狗,可憐兮兮的。
鼻青臉腫的兩張再不能稱為臉的東西面面相覷,這處境令我十分難堪。
「你……」
「你怎麼還在?」
「等你。」
「……你沒事兒逞一時之快做什麼?捱打了吧。」我嘆口氣。
「你痛不痛?」他一副想檢查我的傷勢卻又不得要領怕碰到我傷口的樣子實在是傻乎乎的。這個傻子,自己受了傷還問我痛不痛。
「……」本來心情尚好,現在秒秒鐘全身都開始叫囂著疼痛,痛到心底裡。我白了他一眼。
「杜謹言,他們說你是自願的……你一定是被他們脅迫的對不對?」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豁然開朗般,「哪有人會喜歡捱打?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我本來就是自願的。」我甩開他,乜斜著他臉上的五顏六色,「我做什麼要你保護?」
「……」他頓時羞紅了臉,直愣愣地看著我。
「而且我早和你說過吧,不要多管閒事。」
「朋友的事,怎麼能算是閒事?」他的眼睛很清澈。我莫名有些自慚形穢。
「我不記得我們是朋友。」我說。
他張大嘴驚訝地看著我,我將頭轉向一邊:「你喜歡待在這兒就待吧,我回去了。」
我十分清楚被人傷害是一種什麼感覺,也從不願去傷人。但我到底是個矛盾的人。說不出什麼感覺,只有些頭暈目眩,心裡悶悶的。剛釋放完,心裡又被發臭的死水堵著了。果真,沒見血,還是不行。
回到家,陶然落寞的樣子仍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從抽屜裡拿出一把美工刀,走入了洗手間。取下左腕上的表,拿著刀對著腕上的疤痕劃了下去,鮮血立時湧了出來。臺盆裡紅艷艷的,散發著蠱惑人心的腥味兒。我討厭魚腥味兒、豬肉腥味兒和雞鴨等等腥味兒,唯獨對血液的腥味兒有著無上的崇拜。血液的流失讓我體會到了極大的快感。我看著它滴答滴答,化作一條無線尾的紅繩,好像被賦予了生命似的,綿延不斷地鑽進盆裡的洞中。就算最後會流入臭水溝,至少現在它構成了使我無邊快意的淵藪。
清理完傷口,心境變得平和了許多。
星期一我一到班上,就看到陶然坐在我的位子上和周圍人侃侃而談,他看見我立馬站起來,只盯著我,沒有再說話,但他的眼睛光彩流轉,彷彿會說話似的。那眼睛彷彿在說著「杜謹言,你還好麼?」
我一時怔然。我原以為陶然熱臉貼冷屁股後不會再來自討沒趣,誰知他竟沒事人似的。
「早啊!」他說。
「早!」我點點頭。又和同學們打打招呼。
「呃,那什麼,我先走了。再見,拜拜。」
我更加不解了,難道不是來找我的?
為什麼我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