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我叫了他一聲。
「怎麼了,小言?」他轉過身來,陽光照在他身上,我無法相信一個這麼富有朝氣的人會眼底時而露出隱憂。
「……稻草人真那麼厲害麼?」
他冷哼了一聲:「那些東西可機靈著呢。」
「那你們這兒晚間會有『閏土』麼?」我笑著看向不遠處的一座涼棚。
「想什麼呢,」他也笑了,「閏土和猹這兒是不會有的,那個是供人遮陰休息的。走吧。」
「啊?這就走了?」
「怎麼,捨不得啊?咱們還沒到目的地呢。」
期間他還在人家地裡挖出了幾個涼薯。
我嗤笑他不問而取謂之竊。
他卻拍拍肚皮說:「放心吧,這會兒他們都忙著農活,不會有人看見的。而且咱們不摘,也會有野豬和老鼠偷著吃。」
我跟著他左提右挈,披荊斬棘,在一個略比我們身高低的洞口停下。
「這就是了。」他說著走了進去。
裡面真算得上是別有洞天。我原以為山洞裡面就只是石頭,沒想到居然古木參天、枝繁葉茂。林木多是松樹,松針四處,鋪成了一條天然的枯黃色地毯。洞中卻也並非隱天蔽日,兩邊樹木之間的間距挺寬,能容三四人並排行走。聒噪的蟬鼓動雙翅在扶疏枝葉間爭鬧不休,陽光也湊熱鬧似地灑下來。我卻覺得十分寧靜。
「嗯,好久沒來這兒了。沒想到這兒居然還有磚。以前啊,我們用這些磚砌了個小灶,用來煨過紅薯和烤魚。」
紅磚四處倒著,上面還留著黑色的燒烤過的痕跡,卻早已不成灶形,就像用久了的器具,再也無法受主人青睞。
「現在我們簡單把這些磚豎著排成兩排,堆高些,再把這個放上去。」他從塑膠袋裡拿出來一個烤架。
「這裡樹木這麼多,你不怕起火啊?」
「這麼多次了要起早起了。」
枯落的松針成了最好的引燃物,灶內火苗一燃便火速躥升。陶然將小魚串成幾串,撒上佐料,隨意地放在燒烤架上。魚發出滋滋的燒烤聲,偶有跳動,卻也只是垂死掙扎。
我看了眼地上的涼薯,把碗筷拿出來,又翻了翻塑膠袋,還是沒能找到東西:「刀呢?」
「什麼刀?」他抬起頭,「要什麼刀啊?直接剝皮不就好了?」
我訕訕不語,默默動氣手來。
催餓的魚香和清爽的果香一同鑽入鼻翼,引人胃口大開,此時大快朵頤才是對這些食物最好的尊重。
「吶,小言,給你吃。」
「好香啊!」我接過這隻閃著金黃色亮光的小魚,咬了一口,「嗯,很好吃。」
「你也吃唄!」我見他只笑著看著我,也忍不住笑道,「還等人餵你不成。」
「小言,你今天笑了很多次,看得出來是真的開懷,我很高興。」
我與陶然將涼薯碰了碰,相視一笑,一時之間我倆堪堪生出了幾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默契。
「呃……」我拿起一串烤好的魚,塞給他,「吃你的魚吧。」
我也很高興,大約是這些食物能提升幸福指數,我很久沒這麼高興了。
「哎,小言,你說你小時候在農村生活過幾年,你和夥伴們玩兒了什麼啊?」
農村抑或是城市,有調皮搗蛋的孩子就有循規蹈矩的乖乖仔。於我而言,像在河裡游水,偷西瓜,或者在傘蓋似的樹林裡燒烤是從來也不敢想的事。
「十多年前的事兒了,記不太清了。」我說著啃了一口涼薯。
「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麼?同伴呢?有記得的麼?」他看起來挺關心的。
「小時候我家裡管得嚴,連樹都不許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