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彎月掛上枝頭。
斐然殊在客棧房中,翻著一本名冊。
行歌拿著一壺小酒想找人同飲,便湊了上來,一個酒杯放在斐然殊手邊,悄悄滿上一杯。
斐然殊突然道:“你覺得王家為何突然退婚?”
行歌盯著那個酒杯,隨口道:“可能王家小姐有難言之隱疾吧。”
斐然殊合上手中名冊,道:“江湖大家每月出入來訪皆有名冊,這便是王家那名冊。退婚前後並無醫者出入王府。王家小姐更是已經一年不曾離開家門半步,連每年一次的祭祀都未曾露面。”
說著將行歌悄悄放下的酒杯挪走,自顧自飲著茶水。
行歌癟了癟嘴,默默將酒喝了。
斐然殊又道:“不過倒有一事頗為有趣。”
“何事?”行歌不死心,又倒了一杯,放到他手邊。她還就不信了,這一路行來,她三番四次相邀,他卻是滴酒不沾。究竟是何緣故?明明知音酒量不淺酒品不差,身為知音好友的他怎麼可能不喝酒?不喝酒還怎麼愉快地做朋友?不喝酒還怎麼順利地亂性……咳。
斐然殊道:“這半年來,明明與道門素無瓜葛的王嘯穹,卻前前後後請了四次太清山的道長上門。說是問道,但他請的卻都是那些擅長堪輿驅邪之術的。最近的那一次,恰好在退婚之前兩日。”
行歌一口酒噴了出來,“王家姑娘這是撞邪啊?”
斐然殊抬頭望窗外彎月,低頭輕拍行歌肩膀,道:“仙姑,這次靠你了。”
行歌一愣,連忙伸手阻止:“別啊阿斐,斐大大,咱們再商量商量,貧道——”
斐然殊抬手柔握住她手掌,將她拉近,狀似多情,在她失神之間迅速將她攜入深沉夜色之中。風滿面,發如狂,幾度穿梭,幾度凌亂,行歌回神之時,已在琳琅馬車之上。
伶仃燈火,半晌沉默。
“敢問這位公子,我們此行,可是夜探王府?”
“正是。順便歸還名冊。”
行歌看了看這華麗的馬車,又看了看錦衣華服俊雅風流的斐然殊。
“敢問這位公子,您可知世上有一物,叫夜行衣,世上還有一語,叫暗夜行路需低調。”
“聽說過,可惜與斐某風格不符。斐某最喜,錦衣夜行。”
行歌最後看向他手中名冊。
“最後一個問題,那名冊你是如何得來?”
“借的。”
“哦。”
行歌面無表情,顯然不信。斐然殊嘆道:“噫,阿楚這般不信任,真令斐某傷心。你去往江湖中打聽便知,斐某可是,從來不打誑言啊。”只是借之時,主人不在罷了。
呵呵。
行歌假笑一聲,懶得再理這個熱衷用實話騙人的男人。一垂目,卻見自己右手仍在斐然殊掌握之中……呼吸一促,方寸緊縮,心若擂鼓。他的掌如其人,清涼若水,溫潤如玉。
許是察覺掌心溫度驟升,斐然殊低頭,見到行歌視線聚焦所在。
“……抱歉。”
斐然殊鬆手,掌心一空,軟膩觸感卻纏綿不去。他不自覺逸出唏噓,卻聽得唏噓之上疊了行歌的聲音。兩人四目相接,卻是一聲嘆息,兩處生愁。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卻第一次產生具體的觸感。他心潮微微起伏,他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不,也許他知道——
“阿楚啊……你是不是讓斐某,養肥了?”
行歌聞言,神情急轉直下,咬牙道:“貧道只是,豬油吃多了。”
孃的。想打人。
☆、酒後亂個性
夜風急,人行更急。
行歌終於知道斐然殊為何敢如此招搖,一句話,藝高人膽大。她親眼看著他當著王府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