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凌晨天快亮時,才微微收勢。
一路上跌跌撞撞,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回到家的周偉珍甚至來不及脫掉泥濘的鞋子,就推開裡屋的門開始喊。
“金寶!金寶!孃的乖兒子,你在哪兒?快讓娘稀罕稀罕。”
出門時她特意囑咐大毛和二毛,別的事情都不用做,只守好弟弟牛金寶就行。
可兩個女娃娃都不大,雖然能看住弟弟,卻不能很好地安撫他。
周偉珍沒有奶水,牛金寶從生下來就只能喝米湯,根本就不頂餓。
對奶水的渴望讓他哭鬧不止,剛才好不容易餓暈了過去,被親孃這麼一喊,又醒了。
“嗚哇哇哇~嗚哇哇哇~”
“乖兒子,快別哭了,看啥看!給你弟弟端米湯去!”
心疼的抱緊哭聲越發虛弱的牛金寶,周偉珍反手就抽了二毛一個大嘴巴子,使喚她去廚房端米湯過來。
捱了打,二毛也不敢吭聲,只是咬著牙飛快的跑到廚房裡去,端來了一直溫在鍋裡的米湯。
小心翼翼遞給母親後,她就又和姐姐大毛一起縮在牆角,等待母親的下一步指示。
可眼看著母親努力了半天,也給弟弟喂不進去米湯,二毛猶豫片刻,還是畏畏縮縮說道:“娘……我們也餵過弟弟,可他不吃!爹說……說……。”
“他說啥?”
“他說……說就這麼把弟弟餓死算了!”
什麼?這叫什麼話,這是親老子能說出來的話嗎?
周偉珍氣的胸口劇烈起伏,此刻她才確信自己這一晚的奔波勞累沒有白費,要是她沒回來,兒子指定要被這一家子狠心給餓死!
不敢發火,唯恐嚇著懷裡氣息微弱的兒子,周偉珍狠狠瞪了二毛一眼。
“我昨天不在家,家裡是不是出了啥事兒?”
確實是出事兒了,牛大和牛家兄弟氣勢洶洶的去要說法,卻一點兒好處也沒得。
不僅被李祖富給嚇的灰溜溜夾著尾巴跑了回來,還落了一身傷。
其中牛大最慘,本來瞎了一隻眼睛就被人看不起,現在另一隻完好的眼睛還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抓傷了。
昨天到牛大膽家去處理了傷口回來,就一直躺在炕上喊疼。
一起去的幾個兄弟身上也多多少少帶點傷,他們可是打著給兄弟牛大出頭的名號出去的,下場如此狼狽自然很不甘心。
二毛說,昨天這夥人就好像強盜似的闖進了家裡,將廚房裡的半袋子土豆,和一些能吃的東西都給搶走了。
把奶奶氣得,堵在門口直罵牛金寶根本不是她家的種,就是周偉珍在外頭偷人生下來的災星。
出生才兩天就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絕不能留。
要不是周偉珍出門前留了個心眼兒,讓大毛和二毛死死守著弟弟,說不定現在牛金寶已經被溺死在尿桶裡了。
“死老太婆!心也太毒了,連親孫子都不放過,這可是她親孫子呀!”
周偉珍回來光顧著抱兒子了,都沒來得及收拾自己。
此刻她披頭散髮渾身泥濘,就像個剛從河溝裡爬起來的女鬼似的,抱著兒子不停地咒罵婆家,看得大毛和二毛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好半晌,她才發洩完,突然將視線投向兩個女兒。
“記住,金寶是你們這輩子唯一的依靠,只有他能給你們撐腰,就算是你們餓死也不能把他餓著。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弟弟,照顧好他,聽見了沒!”
她說得很認真,大毛和二毛哪兒敢不從,那頭點的,尖下巴都快戳進胸口裡去了。
兩個女兒的乖順多少安撫了一些周偉珍的情緒,她站起身來,將兒子遞給二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