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趙喜子趕到趙二賴家時,他家大門緊閉,只有四個孩子在門口的爛田溝裡抓蟲。 見他扒著自己家門縫往裡看,孩子裡最大的趙大槓警惕的問:“誒!說你吶,來俺家幹啥?俺家大人沒在家” 一見是二賴家的大小子,趙喜子忙上前揪著他問:“大槓!你家大人吶?快去叫回來!” 叫回來幹什麼?這不還沒到年底要賬的時候嘛?就來要錢啦?呸! 也太不講究了! 他娘昨天就回了姥姥家,偷摸走的,連還在吃奶的小老五都沒帶,準是回家吃好吃的去了,留他們在家喝西北風,壞娘。 眼看快分糧食了,他爹和姐姐還有爺爺奶奶今天一早就去了地裡,趁還有幾天能幹就幹,要不差的人口糧錢就太多了。 他今年才剛十三,但勉強也夠上了三百六十斤的人口糧標準,應該也算大人了吧? 拍拍手從田溝裡爬出來,趙大槓領著一串弟弟妹妹走到了趙喜子面前,吊兒郎當的說:“俺就是大人呀,有啥事就說唄。” 估計是他們昨晚上,挖人家自留地裡的蘿蔔土豆被發現了,或是誰又去大隊長那兒告狀了,反正不是什麼大事兒。 還是讓爹在地裡幹活掙口糧錢要緊,他是家裡的長男,能拿主意。 站他對面的趙喜子見他不聽話,急的一跺腳,喊道:“你這個悶子!讓你叫就去叫!你爹難道是忙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兒去哩?你娘都快被人打死了,他也不回來?” 一聽原來是他娘被欺負了,趙大槓一驚,來不及細想娘好好的回了姥姥家,怎麼就被打了。 條件反射的抄起兩塊石頭,叫妹妹二鳳去地裡叫人,他則是領著抱著弟弟的妹妹三鳳,跟著趙喜子屁股後頭,跑到了村口。 遠遠的,就瞧見他娘果然被兩夥人推來搡去,胳膊還被綁著,這肯定是欺負他家沒人吶! 這誰能忍? “你們幹啥哩!放開我娘!”趙大槓飛起一腳,就踢在了背對著他的一個社員屁股上。 被踢的人回頭一看,原來是趙二賴家的這個混世魔王,心想這下可有好戲看了,被踢了個趔趄也不生氣。 嘻笑著拱火道:“大槓!你娘原來是土匪頭子嘞,你是小土匪,難怪也這麼霸道!” “放你孃的屁!再敢胡說把你家茅房堵了你信不信!”趙大槓根本不管他娘,自顧自的擼起袖子就要和人家比劃比劃。 來了兒子沒來老子就算了,還敢耍橫,趙果來一把拉住想往前衝的趙大槓,吼道:“和自己人你逞什麼兇?對面拉著你孃的才是正主,衝那兒使勁兒去!” 明眼人只一瞧就知道,對面一臉核善的生面孔才是來找事兒的人,可趙大槓人雖然橫但卻不傻,一看就知道人家不是他惹得起的。 可無奈跑過來的時候聲勢太大,這會兒不發作豈不是叫人家看不起? 好在窩裡橫算他家遺傳,趙大槓學著他爹的混混樣兒,扯著嗓子光衝自己大隊的社員嚷嚷,看也不看對面一眼,當他們不存在。 “你們為啥不給我娘撐腰?還是一個大隊的吶,人家欺負俺們你們倒高興了!呸!沒一個好東西!” 難怪他爹都說,隊裡的這些人就欺負他們家孩子多勞力少,果然今天眼看著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不僅不出手幫忙,還想讓他去惹人家! 他惹得起嗎? 瞧那一個個壯實高大的青壯,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定是不愁糧食的大隊養出來的人,也不知道他娘是怎麼惹的人家,難怪奶奶都說她是個攪家精! 在趙大槓的認知裡,他是大兒子,是這個家將來的話事人,其他的家庭成員除了傭人就是彩禮錢,就算是親孃在他心中也毫無尊敬可言。 扭曲的家庭裡出來的人,一定也有扭曲的是非觀。 在他心裡,一直都覺得隊裡該照顧他們家,沒糧食就該給糧食,被欺負了就該幫他們打回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熱鬧。 反正不管他娘犯的是什麼事兒,把來人趕跑不就解決了? 大溪溝村的人都傻了,先前見秦芳菊的家人氣勢洶洶的來了,還以為要幹仗,結果他們拉開架勢等了半天,人家反倒和自己人罵起來了。 雖然看熱鬧很開心,可事情終歸還是要解決,李祖富拉著秦芳菊走到扯著嗓子罵罵咧咧的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