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鍋燒水。 肥野雞在滾水裡洗了個澡,三兩下讓秦小妹脫光了衣服。 之後又被轉移到院兒裡開膛破肚,開始清洗內臟。 這一頓的大功臣喪彪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人旁邊,舔著嘴唇子,時刻準備接住主人丟過來的雞屁股、雞下水。 野雞肉幾乎沒有什麼脂肪,紅燒太柴,要想做的好吃,燉蘑菇無疑是最清爽合適的。 上回在山上意外得到的猴頭菇正好派上用場。 將雞肉斬成均勻大小的雞塊焯水,再加上泡發好的猴頭菇和其他雜菌一起,小火慢燉。 三個小時後,一頓鮮香四溢的極品滋補雞煲便做好了。 照例放鹽之前先給喪彪舀了一碗,將煮熟的內臟也全放在了它碗裡,秦小妹才端碗出去喝湯。 此時外頭暮色昏黃,她坐在農家小院兒的後門處,身邊趴著還在舔嘴回味的喪彪,面前是綠油油的菜園。 微風吹拂過竹林,發出大自然獨有的美妙樂音。 這一切儼然一幅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美好畫卷,讓人見了都忍不住心生嚮往。 然而此時。 距離她大概兩小時腳程外的小白石村。 忙活了大半天,李樹也正坐在田埂上短暫歇息。 最近日子短,太陽落山以後天黑的很快,趁這會兒天還亮,好多村民都已經扛著鋤頭準備回去了。 從隨身攜帶的破兜子裡掏出雜糧幹餅和涼水對付著啃了兩口,李樹並不打算回去休息。 小白石村和大溪溝村一樣依靠著夾子山生活。 只是相比之下人少地方小,富裕程度追不上人家,工分也不值錢。 這裡的社員要想年底領得上人口糧,不做倒掛戶,就只能加班加點沒日沒夜的在地裡幹活。 而且活兒也分輕活重活,像李樹現在乾的這種,前頭十幾年都沒人耕種的老山地便是最難乾的活。 壯小夥掄圓了一鋤頭下去,僅僅只能剷掉一層地皮而已。 不是秋收雙搶的時節,還想掙十工分,就得從天不亮不停歇的幹到伸手不見五指才夠。 短暫的休整後,李樹又拿起鋤頭,像個不會疲憊的幹活機器似的,繼續重複機械的勞作。 如今他和他哥哥雖然住還是住在家裡,但與爹和奶奶早分裂成了兩家人。 他心裡明白,造成這一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他分糧後偷偷給秦小妹背去了幾十斤細糧。 這種好東西,一般家裡都是要拿去討好馬寡婦的,突然沒了,他又不肯說出去向,家裡當然惱火。 可他不後悔,再有好東西他還給姐送去。 一直忙到夜幕降臨,冷風也從山坳裡颳了出來。 擦了把臉上的汗,李樹才收拾東西準備提前一些回家。 大概三四天前的晚上,下了場大雨,他哥哥的身體突然毫無徵兆的就垮了。 原本一頓能吃一大碗飯的人,現在除了糖水還喂的進去,別的東西都吃不下了。 過去的十幾年裡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李樹這幾天連幹活的時候也在牽掛家裡的哥哥。 等開完這塊地,給隊裡交了活兒,就借錢帶哥哥上公社看看去吧。 他心裡想著事兒,悶頭走在村道上。 不大的村子裡基本全是熟人,可路上遇見的村民少有和李樹打招呼的。 都說他家不實幹上進,年年都是倒掛戶拉大隊後腿,影響先進生產大隊的評比。 好不容易穿過眾人的指指點點,和不時飄出飯菜香味的圍牆,李樹推門走進了自己家的小院子裡。 年久失修的破木門不管再怎麼小心翼翼,也還是發出了一陣讓人牙酸的叫聲。 同時響起的,還有奶奶的叫罵。 “要死啊!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大小夥子也不怕別人笑話,今天干了幾工分?下次再回來這麼早就上山找點兒吃的去,沒見一家子都要餓死了?” 瞎眼老太太人雖然杵著個柺杖乾乾巴巴的,但聲音洪亮,氣勢逼人,一看就是個刻薄人。 這會兒她正坐在屋門口摸索著編竹籃,聽見孫子這麼早回來一點好顏色也沒有。 今年快要過完了,再不攢點兒錢把姓馬的寡婦領進家來,明年又得熬一年。 這樣一年又一年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穿過院子裡雜亂不堪堆放著的各種東西,李樹就好像沒聽見奶奶說話似的,悶頭開啟自己小屋的門鎖,進去後又立刻關上。 “三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