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夫妻倆打年輕的時候起就是出了名的利索,凡事要麼不往心裡去,但凡往心裡去了就絕不壓著,讓自己煩惱。 拖泥帶水的事兒,那是指定不可能幹的。 聽說當天晚上回去就鎖了廚房門不讓老大家的進,第二天一早,牛愛花還起了個早想幫婆婆做飯,找個臺階下。 可梁母壓根兒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一家三口沒開火,就著熱水泡了碗炒麵吃了,硬是趕在上工前去大隊部報告,把戶口給分了。 等梁恆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兒從炕上爬起來,在那個家裡他就已經是外人了。 秦小妹知道這訊息,還是乾孃告訴她的。 雖然昨天和牛愛花打了一架,但她傷的不重也就沒捨得休息,仍是一大早爬起來上工。 苞米地裡,她和乾孃倆人結伴一起幹活,照常一邊幹一邊聊閒。 “你放心吧,牛愛花這個癲婆竟然敢打你,這事兒咱家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也就是秦家的事兒纏住了大隊長,要不娘指定要鬧去。” 錢大娘說起這事兒就把牙咬的咯咯響,秦小妹即使看不見她人,也能想象到她此時的表情。 地裡苞米杆子比人還高,她們雖然離的不遠,但只能聽見聲音而已,誰也看不見誰。 昨天晚上的事本來就是誤會一場,雖然莫名其妙和牛愛花幹了一仗,但秦小妹也自覺並沒有吃虧,對方可捱了她好幾拳吶。 估計大牙都晃悠了,一點也沒討到好。 再說他們兩口子已經被掃地出門,也得了應得的報應。 她就說嘛,來找她麻煩的就沒有不倒黴的。 想到這裡,秦小妹自己都覺得玄乎,忍不住笑了起來。 “娘,你們就別操心這事兒了,反正萬事兒總也離不開一個理字,就算她姓牛的再能賴也沒用,早晚得給咱們一個交代,咱就好好過咱的日子吧。” 秦小妹是真怕錢慶春天天把這事兒記在心上,改天路上遇見梁恆,再給人揍個好歹兒的。 到時候有理也當沒理了。 昨天晚上李樹回來了一趟,給她磨了把錚亮錚亮的小刀,非要她帶在身上防身,可給她嚇死了。 錢慶春比李樹還要沉不住氣,也更加容易衝動,這讓她怎麼能不怕? 聽她這麼說,錢大娘忍不住自顧自的點點頭,露出了個欣慰的笑來。 這小妹是真懂事,也看得開,一般的少年後生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頓,估計早就糾集人馬找人算賬去了,隔夜都怕人笑話自己窩囊。 本來她主動說起這事兒,也是怕小妹心裡萬一也有這想法,尋思著安撫安撫她。 畢竟隊裡的事兒一茬接一茬,大隊長的臉色比閻王爺還臭,誰也不敢去撞槍口。 小妹說的有道理,理兒在他們這兒,不怕他梁家不給個交代。 眼下暴雨季就快來了,地裡的活兒又還沒幹完,還是先過日子要緊,不能一時氣上了頭,本末倒置了,反倒不划算。 “說起來,咱家也就你哥哥嚷嚷了半晚上要去找麻煩,今早我餓了他一頓,他應該已經想開了,這事兒你不用擔心。” 管著灶臺就管住了人,在拿捏家裡爺們兒這件事兒上,錢大娘絕對是權威的。 反正錢慶春要是敢犯渾不聽說教,那就再餓幾頓。 他那身板兒就好像熊一樣,能幹活但也能吃糧,只一頓飯不吃就餓的他腳步虛浮,人都彷彿老了三歲一般憔悴。 由不得他不老實。 母女倆說說笑笑,手下動作不停,差點兒就錯過了午飯時間,還是錢慶春可憐巴巴的找過來,她們這才反應過來,該吃飯休息了。 “瞧我,只顧著幹活了,餓了吧閨女?走吧,吃飯去。” 天熱人也悶,幹了半天活兒就想吃點兒涼快的,老錢家和秦小妹這段時間中午都吃的是早上帶出來的飯菜。 樹蔭下早被打掃出來,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社員在吃飯休息了,見了他們來,全都笑著點頭打招呼。 今天錢大娘準備的是蒸榆錢飯和蒸槐花,分量足足的,既是菜也是飯,秦小妹準備的則是過了涼水兒拌了熟油的涼麵和雞蛋餅。 將兩個菜籃子一拼,一家四口便圍坐在一起分著吃,他們誰也沒說話,只專心的聽著其他社員聊閒。 “聽說了嗎?隊長打公社回來了,那臉拉拉的,俺孫子路過被他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