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光給軍兒做,也把小樹的衣裳脫下來補補吧,在外頭幹活磨的就是屁股和波稜蓋兒,千萬記得打厚點兒。”
下著雨,屋子裡頭有些悶,小立軍兒待不住,母親便把他放在揹簍裡,擱在了屋簷下透氣。
在他有些遲鈍的小腦袋瓜裡,顯然是不能理解節氣的變化有什麼特定規律的,但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很高興的。
因為爹和娘就是組成他小小世界的一切,他喜歡他們一家人待在一起,特別是今年,哥哥也在家裡,他最喜歡哥哥了。
哥哥不嫌棄他走動不了,也不嫌棄他總流口水,會很耐心的和他講工作時候遇到的趣事,不管他發出多麼讓人難以理解的聲音,哥哥都能聽懂。
這讓小立軍兒覺得自己是個正常孩子,很滿足。
他也是頭一回知道,原來在這個小院子的外頭,有那麼多形形色色的有意思的人,他們過著他完全想象不到的另一種人生,他真希望有一天能自己邁開雙腿走出去,好好感受這個五彩斑斕的世界。
屋外是小孩子天馬行空一般的幻想世界,而一門之隔的屋內卻是一副再樸素不過的現實生活,鄒順和媳婦面對面坐在炕上,一個磨工具一個縫補衣裳,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氣氛溫馨。
“哪兒用的上我,我的手藝能和小妹比?小樹有姐姐疼吶,你沒瞧見前天回來又換了一身新衣裳?咱啊就別操心了。”
她話雖然說是這樣說沒錯,但擱在小炕桌上的針線籃子裡頭,有一雙大概四十碼的剛上好糊的鞋墊,明顯就不是給丈夫鄒順做的。
聽媳婦兒這麼說,鄒順便也不再說什麼。
秦小妹和李樹兩姐弟都是苦命人,他們這些大人能拉孩子一把就拉一把,實在幫不了太多,給些關懷也是應該的。
小樹這孩子是個實心眼兒,幹活沒說的,心腸也很好,就是可憐他母親死的太早了,父親又是個王八蛋,讓他前些年吃了不少苦。
大概也因此他性格才不太活潑吧,幹活時總是默默的,別人開玩笑他也不參與也不牴觸,但就是興致缺缺的,也就只有收工回家的時候和分錢的時候能看見他臉上有點兒人的表情。
在他這樣的年紀就養成了如此謹慎的性格,很難想象他以前的日子到底是什麼樣的,聽說他以前還有個哥哥,不過一年前剛走。
可惜了了,沒能熬到弟弟有出息,過上好日子這天,估計小樹也很惋惜吧,他對小軍兒這麼有耐心,可不是裝出來的。
放下手裡的活兒,揉了揉眼睛,鄒順勸了媳婦兒一句:“屋裡暗,你小心眼睛,我歇歇去看看小樹去,他也該休息休息了。”
“問問他晚上想吃什麼?下雨反正也沒事兒,他想吃什麼我做什麼,不打緊。”
“誒,我問問去。”
暴雨季的農家小院兒裡其實也沒有什麼活兒幹,但李樹是個閒不住的人,所以就自動要求趁這幾天用不上炕,將鄒家的三間小屋裡的兩個炕頭都重新糊一遍,這樣冬天用著也舒坦些。
本來鄒順是想幫忙的,但都被李樹以屋子小人多活動不開為由給勸走了。
手腳不停的幹了一上午,李樹已經糊好了師父師孃睡的大炕,這會兒正在糊自己睡的小炕。
鄒順走進去一看,嘿~別說,這活兒乾的還真挺像樣的。
他們做泥瓦匠的本來幹活兒就雜,什麼都會一些,可能像李樹這樣沉下心去,把細枝末節都打磨仔細的師傅確是沒幾個。
這孩子,一定能成事兒,至少不會壞了他鄒老大的手藝,是個好徒弟。
看著李樹鄒順實在喜歡,忍不住勸他休息:“差不多了就歇會兒吧,也不著急用,等晚上了讓你師孃燉兩個好菜,咱爺倆喝點兒。”
不幹活的日子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