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下火一般的七月底,滾滾熱浪彷彿能扭曲空氣。 在田裡勞作的人們顧不得穗芒割手,個個挽起袖子、光著臂膀,期盼著能多哪怕一絲涼爽。 實在是太悶熱了。 搶收進入尾聲,但由於糧食的產量並不喜人,社員們臉上一點兒要結束辛苦的喜悅都沒有。 他們反倒希望能再多些糧食收割,畢竟一家老小都靠土地養活著,自然希望交了愛國糧以後剩下的糧食越多越好。 “唉~我看今年這老天爺是要逼死人哩,不下雨就連著倆月不下雨,一下雨又接著下半個月!這可咋整啊?” 遠方的山頂上從中午開始就烏雲密佈,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社員們七手八腳的蓋上糧食鎖上公屋,可還沒來得及回家去,大顆大顆的雨滴便落了下來,頃刻間形成密實的雨幕,將人都困在了公屋。 不盡人意的收成和惡劣反常的天氣,讓大家在這個收穫的季節裡心思沉重,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人人臉上盡是迷茫。 ————————— 雨下的很急,大寶頭上頂著片大芋頭葉子,兩條短腿兒拼命的撲騰,率領著身後三四個差不多大的小孩兒一起,飛奔在山間小道上。 搶收進入尾聲,剩下的雜活兒比較精細,都由大人們幹了。 他們這群孩子便被趕到了山上,給隊裡的牛和豬割草吃,一天也能掙個兩工分。 “都把鞋脫外頭啊,可別把我姐家裡弄髒了!”大寶過完年又長的更加高壯了,和其他孩子相比明顯的體型差異,讓他成為了毫無爭議的孩子王。 他自己也很享受這種被尊敬的感覺,因此說話總是下意識拿腔拿調,自認為頗具領導風範。 “大寶哥,姐姐好像不在家哩。”踮起腳尖扒著窗戶看了半天,小妮兒發現秦小妹家裡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就連喪彪也不在家。 聽她這麼一說,二狗也上廚房看了看,“是不在家,廚房上著鎖吶,指定是下大雨困在公屋那邊兒了,要等一會兒嗎?” 雖說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但誰也說不準這一陣會下多久。 大家身上的衣裳都溼著,本來是想來秦大姐家洗洗的,不過運氣不好,大姐不在家。 看了眼陰沉沉的天色,大寶搖搖頭,做了決定。 “不等了,把東西擱下吧,就擱窗臺上,一會兒我姐回來也好知道咱們來過。” 聽說吃莓子對眼睛好,他們這些天只要上山割豬草就會找一些包好,帶下來給大姐秦小妹,要是有新鮮的菌子和蕨菜也會分一些給她。 放下兩包用芋頭葉子包裹著的野山莓和蕨菜,幾個孩子又等了一會兒,但雨勢仍不見小,他們只好咬牙又頂上了芋頭葉子,衝進大雨中朝大寶家跑去。 天氣悶熱難耐,待在不通風的屋裡時時刻刻都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上不來氣兒,下了雨外頭涼爽以後,這種難受的窒息感覺就更明顯了。 秦光顯小心翼翼的探頭往外看了一眼,院子裡靜悄悄的,除了躺在炕上的錢惠,其他人大都讓暴雨困在了公屋那邊。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而已。 這樣的環境讓他覺得很安心。 自打出事兒毀容以後,秦光顯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踏出過房門了,他輕手輕腳的走到房簷下,呼吸著新鮮甘甜的空氣,突然覺的很憋屈。 他為什麼要躲起來?他又不是殺人犯! 殺人犯是光宗,他已經被抓起來了,那事兒跟自己已經沒有關係了! 再是心狠毒辣,畢竟也還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秦光顯站在屋簷下委屈的抹著眼淚,看著正前方緊閉的大門,突然很想走出去。 沒什麼好怕的,本來他也不可能呆在屋裡過一輩子。 他不是殺人犯,殺人犯是光宗,他也是受害者,他的臉被打爛成這樣就是證據! 不斷的給自己做著思想建設,耗費了不少時間,秦光顯才總算是走到了大門口。 聽著外頭好像沒人。 吱呀~ “一會兒就在我家吧,等雨停了再回去,我燒點兒熱水咱都洗洗啊。”此時大寶和其他幾個孩子已經跑到了自家門口。 他家大門緊閉,一看就知道老王兩口子指定也被困在了公屋那邊。 大寶撅著屁股,在門口的石頭下摸索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