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識到自己對司安娜開導的每一句“哥哥當然會關心妹妹”,對女孩都是一種撒了鹽的療傷。
她不再提到司臨逸,反而問起另一件事。
“為什麼會做噩夢?”
她的目光掃過前面的後視鏡,跟盧卡平靜的眼神對上,又轉開。
“不知道,但我總會夢到我小時候的事。”
陶綺言突然打斷她,眼眸很亮,撐著下巴興致勃勃。
“你要講故事嗎?用中文說好不好?”
司安娜也笑了,改用中文:“行啊。”
陶綺言點點頭,噙著笑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總會夢到小時候的我待在哪,有時候是家裡,有時候是一個很暗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小,只有一盞燈,小床上都是我的玩具,但我竟然很害怕。”
“別墅裡還有很暗的地方嗎?”陶綺言突然問。
“沒有,從來沒見過。”司安娜輕笑,“我記得我小時候有些怕黑,家裡的傭人從來不會讓我一個人待著,要麼就是把我放在主臥,連晚上睡覺也會開著燈。
這個夢不是真實的,應該只是我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
“你一直都在做這一個夢嗎?”
“偶爾會夢到哥哥……”司安娜垂眸,“他以前對我很兇,我以為我並不在意,現在才發現好像並不是。”
“對不起。”陶綺言看著她,輕聲道歉。
司安娜一怔,“為什麼道歉?”
“我不知道你對他……之前那樣安慰你,是覺得司臨逸確實很關心你這個妹妹,現在撇去那層關係,他好像真的對你很不好。”
司安娜不說話了,眼底顯出一點水光。
“但小美人魚在變成泡沫之前,是有選擇的。她可以放棄王子,回到海里繼續做她的公主。”
陶綺言儘可能放輕聲音,告訴她。
“我是八歲那年見到他的。”司安娜突然開口,“除了我的爸爸,他是我見過的第二個亞洲人,比父親還早。”
“爸爸是……”
“我的親生父親。”司安娜淡淡道,不知想到什麼又笑了,“我媽媽可能就喜歡東方男人,我也繼承了她的審美。”
“我從十三歲開始,到現在,只喜歡過他一個。”
司安娜的中文已經很標準,此時最後一個音節帶上點哽咽,引得盧卡從後視鏡看了她們一眼。
“小姐,醫院快到了。”
司安娜沒回應這句話,開啟了話匣子一樣對陶綺言道:“我九歲的時候,他到德國上學,三年後才回來,我給他打去的電話,一個也沒接,後來我就把他忘掉了,直到我十三歲的生日會上,他突然出現,當著所有朋友的面,送了我一件公主裙,跟我說我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主……”
那是司安娜虛榮心正爆棚的年紀,當時她站在高出一截的四級臺階上正準備許願,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唯一的異性玩伴被一個女孩拉走,在昏暗處擁吻,她惶惑的眨眨眼,後知後覺生出憤怒。
她蠟燭都沒吹,那兩個人就那麼迫不及待。
司安娜攥緊手指就要走下被簇擁的小臺階,沒成想腳下一空,她就摔了下去,失重時腳踝痛的鑽心,她腦子裡全是丟臉又惱怒的情緒。
司臨逸就是在這時候,不知從哪冒出來,撈住了她的腰,讓她沒摔在眾人眼前,而是跌進了他懷裡。
陌生好聞的男性香水味充斥鼻端,她抬起頭,對上了司臨逸深色的眼睛,那裡面倒映著一個小小的她,髮絲凌亂臉色通紅,充滿狼狽。
她不知道愣了多久才叫出“哥哥”兩個字,幾年沒見,她差點認不出他。
一群十幾歲的孩子裡突兀的站出一個高大英俊的少年,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