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取道前進,務在破其巢穴,擒虜賊酋,於三四月間定報捷音。'21'
現在,皇帝終於瞭解到這些情況。當初張廣泗、訥親的無法取勝,也就難怪了。
對於傅恆此件密奏,時人程穆衡以為其意在“微示難克狀,陰啟罷兵之萌”,“其曰精兵直搗賊巢,無非姑為大言,以強上意,明知上必不從,而己可解於廷臣,謂非一無所能者”。'22'不錯,傅恆在此是使用了“下克上”的“招術”,如果說是這樣,他卻不是始於此時,而且較之更難覺察罷了。
戊午,皇帝進一步質疑傅恆“力主直取刮耳崖之策”,諭:
自朕思之,究屬險著。……此番大學士如朕親往,……則經略大學士之所見,即朕之所見。朕既一一洞悉,則朕所指示機宜,與身歷者無異。經略大學士雖才智穎敏,亦由朕數年以來教導而成,識見何能高出於朕。……當以朕言為是。心說誠服。凡事遵朕諭旨而行。
看來,此刻皇帝一方面是從各方面知悉了敵情,因而深切自責,另一方面,他還要“擺平”尚在一味進取的傅恆(也有幾分是說服自己,儘管傅恆是有意為之)。而傅恆的“反行為”,似乎是越來越玩“大發”了。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時也難中止。
己未,諭軍機大臣等,直言若傅恆仍不遵旨行事,將降旨將其召還:
金川水土惡薄,與內地迥殊。前據鄂實奏稱,人易發喘,須服人參。經略大學士傅恆亦奏稱番境氣候不佳。觀此則蠻方荒徼,非人所處也明甚。……朕今始覺悟,實悔其遲,此亦上年運度駁雜之所致也。……過猶不及,訥親之退縮已失之不及,而觀經略大學士一往之概,若執意不悟,……朕即明降諭旨,召經略大學士還京,以軍事付策楞、嶽鍾琪等經理。
甲子,諭軍機大臣等:
朕思用兵一事,總系從前不知其難,錯誤辦理。今已洞悉實在形勢,定計撤兵。……據奏石卡守禦僅十一人,我以七百人攻之,只斃其半,而土兵綠旗死者已十一人,傷者至七十餘人。若以百人敵一賊,則賊徒三千,當用三十萬眾,有是理乎?……用兵原非易事,但可希冀成功,勞瘁自所不惜。不然,則以身所目擊、萬無可望之舉,欲違其本心,勉強從事,雖愚者亦不出此。……今朕所降諭旨,名正言順,實經再四籌酌,見其確不可移。
且此事錯誤,朕君臣同之。朕既知而速改,所謂以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不早圖則將無及。乘此收局,猶為未晚。若更日引月長,無所底止,何以善其後?
這一場“共謀”演到這時候,就快成了“鬧劇”了。擔心局勢失控的皇帝於是提出,傅恆之姐“孝賢皇后服紀已及小祥,經略大學士理應奔赴行禮。若二月初旬起程,尚可屆期而至”,後面的話則很強硬:
朕此旨原為收局。……臣不可違君,子不可違父,乃天經地義之當然。不遵朕旨,為人臣者敢當此乎?……朕於今年正月初三日,始定撤兵之計。今日皇太后聖母慈諭,此即朕新運順暢之機。適與朕前日向軍機大臣所論符合,實願大學士同此嘉祥也。'23'
看來,直是命傅恆剋期啟程了。
乙丑,又諭曰:
自朕思之,成功萬無可望。如賊境堅碉,經略大學士亦奏稱,進取不可專事攻碉,且雲攻碉則經年亦難克捷。……
經略大學士之意,惟在直攻中堅,立成巨功。而朕料之,即令別有坦道,可直趨賊巢,而賊巢仍是堅碉,舍攻碉計將安出?是賊據地利,萬無可望成功之理。朕思之甚熟,看之甚透。上年辦理,實屬錯誤。及早收局,信泰來之機。朕改過不吝。……
朕自思天定之事,人力不能自由。上年辦理訥親一案,初非豫有定見,而輾轉以致於不可解免。近日撤兵之計,初猶未免希冀。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