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信幹部大佐和那個孩子死亡後,我懵了一樣地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第二發槍聲響了起來。
那聲音遙遠得很,就像是一場幻覺一樣,但是我瞬間一凜。因為那聲音像是從羽久所在的旅館方向傳來的。那真的太遠了,我應該是聽錯了。然而我卻覺得真實得可怕,是可怕的真實。
因為槍聲而引起來的人群越來越密集,為了避免被調查,引起懷疑,我不得不離開現場,並且試圖和編號89聯絡。
不過,不幸的是,從那天開始,我沒有辦法聯絡到編號89。我也正在尋求種田長官的支援時,種田山頭火說,編號89的記錄已經被異能特務科抹除了,讓我放棄調查編號89,也不要再提起他的名字。
安東尼·馬拉在《我們一無所有》裡面曾經提過,「這個世界總是公平的。人人都得為自己所獲得的東西做出補償」。
那麼,編號89完成任務,卻被異能特務科抹除,從此人間蒸發,生死未卜。
請問,公平在哪?
請問,收穫在哪?
請問,補償又在哪?
我並不是沒有我自己的答案。我之所以發問,只是因為我發現——我原來會那麼不甘心夏目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消失,我甚至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場霧背後到底還有什麼陰謀設計。
我唯一知道的是,在羽久消失的時候,幹部大佐死亡的那天夜裡,綽號「白麒麟」的澀澤龍彥同時人間蒸發。
——記錄員坂口安吾。
第57章 p篇(十三)
狙擊是一件耗費心神的事情。
通常為了伏擊一個目標物件,潛伏在伏擊點數天,保持精神高度緊張的並不在少數,更有為了成功在一秒內射殺目標物件,提前在狙擊點維持了數小時的同一動作的,之後肌肉酸乏,精神高度疲憊的也並不少見。
澀澤龍彥為了讓自己的劇本順利完成,自然要提供一個準確無誤的方案。首先他接觸了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大佐,抓住了他的弱點,以給予他異能為藉口,讓他叛逃港口黑手黨。但是這個節點一定要卡在幹部大佐沒有叛逃的時間點上,這樣任何刺殺行動,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會成為夏目羽久被驅逐追殺的理由。
與幹部大佐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十點,他可能會早到,也可能會晚到,這都是可想像的範圍之內。而無論是哪一種,澀澤龍彥都不會出現,他會在最佳的觀景臺上親眼見證一切如何發生。
他在對角的街巷口處的矮層平樓裡面租借了一層樓。樓上的玻璃貼著單向透視膜,這樣外界的人是看不到內側人的活動。而屋子裡面的人則看得到外面人的活動。除此之外,屋子裡面裝有大量的電子器材,在中央位置還留著四臺顯示屏,這是為了讀取狙擊點上夏目羽久的動向。
在這場劇本中,夏目羽久才是劇本中的重點,幹部大佐只是用來釣魚的魚餌。
原本最好的觀影臺應該是在酒店內部的,但是澀澤龍彥和陀思兩人從賭場接觸下來只覺得他是一個瘋子。一般來說,有些瘋子是有理性判斷能力的,這種人反而容易操縱控制,也可以成為自己的合作物件。比如說澀澤龍彥和陀思兩個人的合作,並不完全是利益往來,也是有共享對世界的理解,而這份理解裡面就有普通人理解不了的瘋狂。
然而夏目羽久就只是個講不通話的瘋子。
賭場上澀澤龍彥試圖和對方溝通的時候,哪怕給他分析利害,審時度勢,威逼利誘,都沒有改變這個人的想法。澀澤龍彥那天晚上就知道,這個人只有殺了才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但是單純為殺而殺,並不符合澀澤龍彥的浪漫主義,反倒像是狗急跳牆的狼狽和倉皇。如果他發現自己被設計的話,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撲是無法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