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插嘴:「你個土鱉,有錢人的搓澡叫搓澡嗎?那叫spa。」
杜蘅芷搖搖頭:「也不算——不過,第一次跟你一起去,就高興。」
她回頭去看外面的車水馬龍,擁塞的車頭燈,似乎組成了一馬路的石榴籽,接著,她在玻璃上吹起了一層霧,在上面畫了個愛心,
愛心裡,是一顆星星,一朵小花。
蘅芷這兩個字,就是香花香草的意思。
外面的光打在她臉上,她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畫,似乎十分滿意,沒有平時的雷厲風行,竟然有了幾分天真和知足。
我心裡卻難受。
「杜蘅芷,我上次就跟你說過……」
杜蘅芷沒回頭,卻一下捏住了我的嘴:「你可別掃興——不然,星圖看不準。」
我只能把那話嚥下去。
你要等我,得等到什麼時候?
這是你的自由沒錯,可我不想浪費你的人生。
白藿香就坐在我們旁邊,有些坐立不安——不想衝著這邊看,可她忍不住又老想往這裡看。
車裡有香草和桃花的氣息,很好聞,可我說不上為什麼,就有些如坐針氈——好像,一個偷盜了不屬於自己東西的賊。
老頭兒嘆了口氣,忽然唱戲:「海棠花來海棠花,倒被軍爺取笑咱,我這裡將花丟地下,從今後不戴這朵海棠花,李鳳姐,做事差,不該將花丟在地下……」
大家聚精會神,都聽老頭兒的戲。
到了地方,眼前一片光明,大廳裝飾的高雅奢華,一股子馥郁的暖風迎面就撲過來了。
忽然就體會到,有錢了是好——有錢了,就能讓身邊的人,過更好的日子了。
到了地方,包了一男一女兩個包間,就在對門,一幫人下了水,啞巴蘭表示比他們家的差一點,還需要改進。
蘇尋也認為,沒有山上的泉水那麼深,山上的泉水邊還有漿果吃。
程星河罵他們不知足,不掏錢的泡澡還逼逼賴賴。
老頭兒倒是舒服,靠著大理石的臺階,熟練的開啟一包茯苓餅。
金毛把腦袋湊過來,結果一聞茯苓味兒,又把腦袋給掉過去了。
老頭兒十分不滿:「這金毛隨主人,沒啥品位。」
我一樂:「我沒品位,也是你教出來的。」
老頭兒咬茯苓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放屁。」
我仰起頭,在熱水裡放鬆筋骨——已經很久沒這麼享受過了。
「逍遙的時候,你就使勁兒逍遙。」老頭兒偏偏又來了一句:「這一陣子,你就快吃苦受罪了。」
「我謝你吉言了。」
「yourewele。」
好傢夥,老頭兒聽廣播聽多了,還會洋文了。
泡的紅頭脹臉,包上浴巾想涼快涼快,程星河立馬問道:「七星,你出去幹什麼?」
「撒尿。」
「你傻啊?尿池子裡不得了?」
我尿你頭上,什麼素質。
「這麼多水呢,稀釋了,比例為0——不過,你出去也好,給我帶兩根酸奶冰棒。」
你倒是挺會享受。
包著浴巾出去,就看見走廊裡有兩排花。
這花叫大花蕙蘭,也挺好看的。
不過,一看見花,我就想起來黑色的鵲橋花。
人果然不能見太多好東西,一見到了真正的好東西,其他的都自動成了庸脂俗粉了。
「李北斗。」
我一回頭,白藿香。
她似乎也泡熱了,頭髮濕漉漉的,臉上一片桃紅。
「嗯?你怎麼也出來了?」
「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