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生之年能遇見你,竟花光所有運氣。
——陳奕迅
那是在一個深秋的清晨。
五六點的時候,天才剛剛矇矇亮,校園裡大部分的人都還在沉睡之中。
傅銳睜開眼,發現對面床的駱宣已經不在了。
竟然起得比自己還要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傅銳漫無邊際的想。不過他也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就轉開了心思。
洗漱過後,傅銳出門,沿著整個宿舍樓區跑了十圈,然後才小跑著往第三食堂走。
時間是六點半。這個時候,一部分勤勞的學生已經起床了,整個宿舍區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人聲鼎沸。
傅銳的動作越來越慢,漸漸的從跑變成了走。他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裡,看著周圍步履匆忙卻精神抖擻的同學,眼中閃過一抹迷茫。
對傅銳來說,這個世界是不一樣的。無論周圍有多麼熱鬧,多麼喧囂,他好像始終是一個人,站在這熱鬧之外,完全無法融入進去。
二十來歲的年紀,應該跟別人一樣才對。然而,他實在是做不到。
其實說起來,養成現在這種性格,當然也是有原因的,但也遠遠沒有那麼狗血被悲催,只是個很尋常很簡單的變故罷了。
傅家在軍隊裡的力量比較強大,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放棄其他地方了。自己家裡的人不夠?沒關係,那就聯姻。
傅銳的父母的婚姻,就是這麼來的。
母親出身從政的家庭,本人也繼承了這一點,跟傅銳的父親結婚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市的辦公室主任。最初結婚的幾年,一直跟傅爸爸聚少離多。她是個女強人,就算是有了孩子,也沒能攔住她繼續往上走的決心。
傅鋒出生之後,就丟給了在b市的爺爺奶奶照看,長子嫡孫,備受寵愛,所以養成了一身毫不收斂的銳氣,只是本人性情冷清,反而看起來更加威嚴有氣勢。之後在軍隊裡慢慢打磨,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至於傅銳,他比較倒黴,出生的時候,奶奶剛剛去世,爺爺一來是思念亡妻,沒有別的心思,二來也實在是不會照看孩子。所以最後,傅銳只能跟著母親去上任。
好在這時候,傅媽媽任職的城市,就在傅爸爸駐軍的地方,所以總算也是一家三口的正常生活,傅爺爺也覺得沒什麼不放心的。
然而事實上,傅銳過得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麼好。
這時候正是傅媽媽政治生涯中最關鍵的幾年,幾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上面。至於傅爸爸,能指望一個月才有可能回家一次的大頭兵知道怎麼關心照顧兒子嗎?
於是更多的時候,傅銳是保姆帶著的。
保姆來自農村,是個老實沉默的中年女人,她將小少爺看得金貴,不敢太過親近,又要做家事,所以大部分時候,就是將傅銳放在一邊,讓他自己玩。
傅銳沉默的個性從小就顯示出來了。當時也沒有人覺得奇怪,甚至還很欣慰。畢竟他不哭不鬧,就好照顧太多了,正好父母都分不出心思給他,這樣最省事。
傅銳開慧得早,兩三歲的事情他都急得清清楚楚。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好記的,無非就是日復一日的安靜,日子好像變得漫長無比,甚至時間流逝的概念都變得模糊起來。
於是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傅銳安靜著,沉默著,漸漸的好像變成了一個旁觀者,對一切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每天就安安靜靜的坐著。
直到他五歲,父母打算送他去幼兒園的時候,才發現了兒子過分沉默的事實。
後來傅銳被確診為是抑鬱症。實際上直到今天,他也仍舊覺得自己並不曾抑鬱過,只是安靜而已。不過,他的世界從來都是安靜的,小時候和現在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大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