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反之,在認識喬青之前不論什麼樣的時刻,哪怕命在旦夕他也能氣定神閒。甚至可以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能讓他變色,除了她,除了對面這翹著二郎腿盯他看的小子。清亮的目光裡帶著點兒玩味,宮無絕只當看不見。鷹眸眯著專心致志盯著桌案,好像看一隻傻貓打滾兒是個多麼有趣的事兒。
看的全神貫注,一絲不苟。
談判這種事,誰先開口便落了下風。
被某個男人評價為傻貓但是自認為很優雅的大白圓滾滾的身子一頓,嫌棄的朝他喵嗚一聲,翻了個身子以屁股對著他,堅決展現出一隻陽春白雪的貓科動物對沒格調的下里巴人的深深鄙視。
宮無絕自然不會跟一隻傻貓去較勁兒。
他憋著一股勁兒等對面的喬青先說話。
喬青先說了:“三個事兒。”
宮無絕很淡定:“嗯。”
“第一,這五天的虛張聲勢也差不多了,皇宮裡每天去蹦躂的老子開始煩。”其實單純去蹦躂倒不怎麼煩,煩就煩在跟她湊一對兒的人整天板著個殺父仇人的臉,誰看著能痛快:“整個大燕的人都在這事兒中處於雲裡霧裡鬧不清了狀況,想必玄雲宗也是如此。據我猜測,這種不按照玄天規劃的遊戲方向走的情況,他很快就要沉不住氣。”
宮無絕有些傻眼。
她說正事兒?
他自己糾結了半天心理建設了半天她怎麼能這麼淡定這麼理所當然的和他談起了正事兒!
那麼又該談什麼?膝蓋上的大手猛然攥了起來,宮無絕搞不清楚了心裡那一團亂麻。既怕喬青看出來,又為她看不出來而帶了點兒失落,宮無絕咬著牙繃住自己的表情,不讓喬青發現一丁點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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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男人半天沒有回應。
喬青皺眉抬起頭,就見宮無絕的臉色有點兒黑。
她已經連續看了五天的這張彷彿欠了他千八百萬兩銀子的臭臉,現在完全免疫。你不跟老子說話,爺還懶得搭理你呢:“剛才說的是第一個事兒,下面說第二個。”
“嗯。”
嗯個屁,喬青心底狠狠的嗤一聲,面上低著頭饒有興致的對大白進行著每日一蹂躪,在大白嗷嗷叫的不爽中,她終於爽快了少許。嗓音淡淡一副公事公辦其他的別跟老子瞎扯淡的模樣,又給宮無絕最近反覆糾結掙扎在那件事兒中的玻璃心來了致命一擊:“洛四和項七半月前去追擊失蹤的喬雨,應該是往玄雲宗的方向。但是已經有十天沒傳遞迴任何訊息。上次你們說雙生果我便有起疑。四天前無紫給兩人飛鴿傳書,連續十隻鴿子都沒有飛回來,還有沿路上半夏谷的據點,都沒見到兩人的蹤跡。”
輕重緩急,宮無絕還是分的清楚的:“你是說,被玄雲宗……”
“百分之八十可能性。”
喬青沉下臉點點頭,項七看著愛玩卻絕不會耽誤正事兒,更何況還有個一向沉穩的洛四。如果只是追擊喬雨不可能一路上沒收到關於雙生果的風聲。而那連續十隻都聯絡不到他們的鴿子,就更是說明絕對出問題了。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想不到除了玄雲宗外還有其他的可能性:“當日無紫和非杏說玄雲宗送來帖子的時候說,很篤定我會去,我還想不明白他到底憑什麼。現在明白了,說不定兩人一出盛京便被人盯上了。”
宮無絕皺了皺眉,看向對面少年。
她嘴角微勾出一抹冷厲的弧度。這種笑,他直覺不喜歡,就如當日醫術大考後高臺上提起喬伯淵夫婦時一般,那種森冷的涼薄的笑,讓他整個人透著股疏離的氣息。喬青這麼說便表示,玄雲宗她會去。之前幾次鄙夷她怕死沒道義,實則說歸說,宮無絕也知道喬青不去才是最好的選擇,聰明人絕不會選擇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