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竹越發篤定心裡的猜想,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笑著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唐寧遠眼睛瞪得老大,指著林小竹,臉上全是無奈,“好,那你說,是誰教你做的?”
嗯?聽這話的意思,他並不相信這詩不是她做的?心裡想著,林小竹臉上笑得更歡了,指了指梅樹道:“是梅花仙子教我的呀。剛才我進去一轉悠,她便告訴我這首詩了。說不知是誰做了,扔在梅樹底下,被她拾起,現在送予我交差。”
此話一出,袁天野便清朗朗的笑了起來。清越的聲音在這暗香浮動的冰天雪地裡飄蕩,極為悅耳。看樣子他的心情十分的舒暢。
唐寧遠眼睛瞪著林小竹,聽見笑聲又轉眼瞪著袁天野,最終一擺手道:“林小竹,我算是服了你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世間的聰明人,竟然不止一個,而且,還都給我遇見了。算了算了,我以後啊,也不打你主意了。從小我爹孃就整日耳提面命,說我表哥如何如何聰明,讓我向他學學。我倒黴,我命苦,一生下就跟他是近親,被他壓得死死的,一輩子翻不了身。可好歹我不願意見他的時候,我可以不見。可要是把你要回去了,我想不見還不行,那不是自討苦吃麼?豈不是天天提醒自己是個傻蛋?我還要不要活了?再說,有你這丫頭在身邊,嘴巴能說會道,還滿肚子的鬼主意,哪天被你賣了,我還樂呵呵地幫你數錢呢算了,你還是留在你家公子身邊吧,我可不敢要你。”
“唐公子這麼說,小竹就當您誇我了。”林小竹施了一禮,“多謝唐公子誇獎。”她冒著各種風險,屢次用小口袋裝唐寧遠,佔他各種便宜,無非就是想讓他有這一番覺悟。現在,她終於可是睡個安穩覺了。
她話風一轉:“不過呢,唐公子您還沒告訴小竹,梅花仙子所教的那首詩,倒底做得合不合要求?小竹可還掂著唐公子的賞賜呢。”
“你這丫頭。”唐寧遠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一絲寵溺,“這麼說吧,饒是本公子唸了十年的書,須臾之間自認也不一定能做得出這樣的好詩來。第一首雖然合乎格律,但畢竟比較俚語化,更像是一首戲謔之作,貴在轉折出人意料。而第二首,卻無論是文辭的優美,還是立意的新奇,以及虛實的轉換,都極為精妙,便是這世上大儒所做的詠梅詩,也找不出幾首能超過此詩的。林小竹,你不過是剛學做詩,便能做出如此好詩來,足見天才。可惜了,這樣的天才,竟然是個女子”
說完,他滿含深意的看了袁天野一眼。
聽出了唐寧遠那言外之意,林小竹也深深嘆息。如果她是個男子,想必袁天野就會把她培養成朝堂上的助手吧?如果那樣,她便能獲得最大限度的自由,最起碼能獲得他們的尊重。生恐把她當成禮物送給別人的擔憂,就不會再有。
“有什麼好可惜的?女子,正好”袁天野這回不笑了,表情淡淡的。
林小竹看他一眼,不知他這“正好”,是個什麼意思。正要再問,他卻轉移了話題,對唐寧遠道:“好了,這詩也做了,你那賞賜的銀子,趕緊拿出來吧。”
“唐安。”唐寧遠倒也乾脆,“拿二十兩銀子給林小竹。”
“二十兩?”一向從容淡定的林小竹一下睜大了眼睛。
物價林小竹是清楚的。這個時代的銀價,跟明朝有點相似。也就是說,一兩銀子是一千文,購買力相當於後世的二百五十元錢。
二十兩就是兩萬文,等同於後世的五千元錢。
不過是作了兩首詩,就賞了兩萬文錢這到深山裡買孩子,可以買多個林小竹了呀。這位唐公子,還真夠敗家的。
當初老爺子也是一擲千金的,二十兩銀子一下就花沒了。等賣佛跳牆菜譜的時候,卻又轉手賺了五百兩銀子。這些錢來錢去的,林小竹也經歷過,不是那等沒見過銀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