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明白那種感覺麼?就像是玩密室逃脫的遊戲。那裡就是一個完美的密室,沒有任何線索,沒有任何工具,甚至都不知道是白天黑夜,更不知道被關了多少天。時間在那個密室裡也是一個被抽離了的概念,變得毫無意義。”
“天……”羅莎低低驚呼:“被關在那樣的地方,人會瘋的。”
時年苦笑:“沒錯,我覺得我當時已經瘋了。孤單、絕望、困頓,也許都沒那麼可怕。可是讓我真的害怕的是,竟然都沒有人可以說話。那時候我只能抓著牆壁喊啞了嗓子,我說‘我不跑,我也不反抗了,求求你至少找個人跟我說說話。哪怕聽我說說話就行!’”
病房裡靜靜的,時年的講述都顯得那麼伶仃,羅莎能感知到那種感覺,忍不住咬住衣袖,死死盯住時年。
——因為,她自己也曾有過與時年相似的經歷。
相似的孤單和絕望,相似的漸漸忘了時間為何物。
。
時年講到這裡卻忽然停頓了下來,幾番嘗試繼續講述,卻還是都擱淺。
時年抱歉地望向羅莎:“對不起,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講了。我那時候的精神狀態你也能想象到,所以我不知道接下來的那些記憶是真的,還是隻是我在絕望之下的一種臆想。”
羅莎蜷縮起雙腿來,兩手抱住膝蓋:“沒關係,你說給我聽就好。”
“……接下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求真的被上天聽見,所以黑暗裡真的來了一個人。我雖然看不見那個人的臉,也聽不見他的聲音,甚至他身上的氣息也被頻繁的洗浴給沖洗掉,被用最大眾的洗髮水和沐浴液的味道遮蓋掉,可是那個人的存在卻讓我在黑暗裡終於能夠平靜下來。甚至,能一點一點地適應了黑暗,不再想要發瘋。”
時年尷尬地望向羅莎:“……很不可思議是不是?這世上怎麼會有不說話、甚至沒有體味的人?我怎麼想也想不通,所以我覺得我極可能是在低端的孤單和絕望之中,在自己的腦海裡給自己臆造了這麼個本不存在的人。”
羅莎卻眼底劃過迷惘,但是卻未質疑時年。
時年便也察覺出一些苗頭來,忍不住問:“羅莎……難道你相信我所說的?”
羅莎將頭抵在膝頭,張著空茫的眼睛望向時年:“……小丑。”
時年的心騰地便燃燒起來,卻不敢驚動了羅莎,只能小心翼翼地問:“你遇見過小丑?”
羅莎疲憊地閉上眼睛,宛若夢囈般地低低說:“我也有過如你那樣的時候。就在我要絕望的時候,來了一個小丑。他給我送來書和畫筆,還有CD機。”
“我比你幸運一點,因為我能看見光,能看見他是個小丑。可是他也一樣不說話,他的臉上又是小丑的模樣,所以我不知道他真實相貌是什麼樣的,我甚至都不能確定他是男是女。我只記得,在那段最絕望最害怕的時間,他是唯一能給我帶來快樂的人;他是我那段時間裡最想見到的人。”
。
時年的思維也跟著停滯住,驚訝地望著羅莎。
現在的羅莎不再是那個金融女強人的羅莎,也不是那個大刀長槍地跟她搶向遠的那個羅莎。眼前的這個羅莎眼簾輕垂,睫毛輕輕顫動,彷彿退回了時光隧道,重新變成了那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兒。
時年將聲音更加放輕放柔,彷彿怕打擾了她的夢——儘管明知道她現在不該是睡著了的,可是她呈現出來的狀態卻就像是在夢中。
“羅莎,你的意思是,你被小丑帶走之後,他還時常出現在你面前,可是他卻始終都是小丑的形貌?”
“嗯。”羅莎抱著膝頭,如夢如幻地輕輕笑了笑:“那個晚上我爸媽原本是答應帶我去看小丑舞臺劇的。可是他們都失約了,誰都沒有回來,就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