砦。
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間裡,隨即便多了一個人。他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掐得她有些疼。
可是隨即,她的眼睛上卻被蒙上了一根布條。
這樣的幽暗裡,她其實已經幾乎看不見什麼了,可是顯然他還想讓她盡數都看不見。
她心下想:他是想將她的視覺影響全都隔絕了吧?
她明白,視覺屬於淺表意識,通向的眼前的現實;而曾經被遺忘了的記憶,則是被埋在了潛意識裡,是要跟隨著心靈的直覺去追尋的。這個過程也有些像是心理手段的催眠,想要喚起潛意識裡的記憶,就需要讓顯意識先“睡著”,別來打擾,否則會出現兩種意識的衝突和混亂。
所以他才會這樣的吧鰥?
於是雖然覺得有些古怪,可是她還是放著膽子接受了。
——也終究還是因為,不怕他啊。雖然覺得他陌生,卻潛意識裡反倒從他那裡能汲取到安全感,所以他矇住她的眼睛,她也可以安心地接受。
他的呼吸在夜色裡,宛如墨色的夜一般濃重。
他攥著她的手,領她一步一步上了樓。
他帶她坐下來,彷彿是一具古老的床具。
她坐下來很小心,可是那老木頭還是咯吱地叫了一聲。她有點擔心,不敢坐實了;可是隨著那咯吱聲一同傳來的——卻竟然還有清新細密的香氣。
她蹙眉細聞,竟然分辨出這些都是周圍山林裡的樹葉、花草,帶著秋天的乾爽;還有一絲水香,她細聞之下便猜到了是蓮塘裡的枯荷!
秋天在有些人眼裡是蕭索凋敝的季節,可是在心有玲瓏人眼裡卻是個格外豐美的時節。於是這古老的房子,因為這些自然的清香,便彷彿煥發出了曾經的魅力。而且這自然的清香,與老房子之間的格調這樣滴契合,是任何化學和人工的香精都無法企及的完美。
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原本覺得這裡蒙塵而荒涼,可是此時蒙上眼睛,又加入了自然的香氣之後,便只覺這裡安逸而低調奢華了起來。腦海中彷彿緩緩捲起一幅竹簾,將老房子從前的雕樑畫棟、美輪美奐,一點點穿越時光全都拉回了她面前。
他的心意,看似輕描淡寫,卻其實這樣筆墨流光。
她深深吸氣,低低說:“謝謝你。”
他便笑了。雖然沒出聲,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在笑。
彷彿他身周的空氣都彎曲了開去,像是層層漣漪,叫她從這空氣的波紋裡確定了他在微笑。
蒙著眼睛,她卻還能清晰想象到他微笑的樣子。
薄薄紅唇,唇角輕揚。
勾起壞壞的弧度,卻叫人看了,心下覺得那樣柔,那樣暖。
她便又有了酸了鼻子,眼角不覺溼了。她輕聲問:“就是你,是麼?”
小燕子,燕七,警察叔叔……都是他,是麼?
就算還是想不起他具體名姓,就算還是不能確定跟他之間都經歷過什麼,可是她知道她腦海裡那些又愛又恨、想起來又想哭又想笑的傢伙,就是他,只是他。
他還是沒做聲,彷彿怕聽覺所代表的顯意識再來攪局。他只是在她膝前單膝跪下,捉著她的手,將灼熱的唇印在了她掌心。
他不再在她掌心寫字,他不需要用文字來回答,他只印下自己的唇,她便已經得了最好的答案。
不需要看見你的面容,不需要聽見你的聲音,不需要你的語言來解釋,甚至不用保留著對你完整的記憶……可是當你來到我身邊,我卻會自然而然地認得你。
因為也許早已相識三生三世,也許只要你來,就已經是命中註定。
她落下淚來,淚水打溼了眼睛上的布條。他伸手去摸他的面頰。
她想起來了,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