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煥臣下朝歸來,便見新婚的妻子和麼妹緊挨著坐在鞦韆上,共看一卷書冊。
夏日的濃蔭下,陽光灑下碎金般的斑點,兩人一個玲瓏可愛,一個姝麗明艷,風吹得她們的披帛飄動,儼然一幅活靈活現的美人圖。
虞煥臣不動聲色地清了清嗓子。
蘇莞立刻抬起頭來,起身迎道:「夫君回來了?」
虞煥臣看了嬌妻一眼,又飛快調開視線,低低「嗯」了聲。
「天氣暑熱,夫君公務繁忙,辛苦了。」
蘇莞體貼地接過侍婢遞來的涼茶,笑著遞上道,「夫君用茶。」
虞煥臣剛接過茶,蘇莞又捧著紅豆糕道:「我親手做的甜食,夫君嘗嘗?」
她一口一個「夫君」叫得清甜,饒是當初信誓旦旦說不喜「嬌滴滴大家閨秀」的虞煥臣,也不由紅了耳根,顯出幾分甜蜜的侷促。
虞靈犀有一搭沒一搭晃著鞦韆,以書卷遮面,笑彎了眼睛。
笑著笑著,又想起那夜寧殷泛紅的艷麗眼角,以及那句震徹心扉的「死了也要讓她留在身邊」……
是否世間的感情,並非千篇一律,而是有千種情態?
夏日睏倦多思,她近來想起寧殷和前世的次數明顯增多,每一次有了新的結論,又總會被更深的疑惑推翻。
臨近正午,太陽漸漸熱辣起來。
眼前的小夫妻新婚燕爾,虞靈犀也不好多加打擾,便收斂飄散的心思起身,告別回了住宅。
剛進院子,便見胡桃一鼻尖汗過來,迫不及待道:「小姐,忠武將軍府和成安伯府都派人來說媒啦。」
「說媒?」
虞靈犀問:「給誰?」
「當然是小姐您呀!據說是前幾日少將宴上,全京城的世家子弟都來了,見小姐容色出塵,許多人都動了求娶的心思,今日便來了兩家呢。」
說到這,胡桃既開心又擔心。
開心是因為小姐有了更多的選擇,擔心是怕小姐耽擱了正緣。
畢竟小姐再青睞那侍衛,終究越不過身份門第的天塹。而薛二郎對小姐一往情深,別說將軍和夫人,就連她們做下人的都看在眼裡。
虞靈犀倒沒有多少喜色,只嘆了聲,暗自頭疼。
這次,得用什麼理由拒絕呢?
……
暑熱的天,是京中茶肆攬客的旺季。
一些專供達官顯貴的名樓,還推出了諸多色味俱全的冰飲和酥山酪。
成安伯世子紙扇輕搖,好友相對而坐,一番寒暄過後,便自然將話題引到了對方的婚事上。
其中一人道:「聽聞世子意欲求娶虞將軍府的麼女,弟在此,先恭賀世子大喜!」
成安伯世子按捺住那點小心思,故作謙遜道:「父母之命而已,未有定數。」
「哎,世子此言差異。虞將軍手握重兵,為防功高震主,天子忌憚,定然不會與同是將門英才的忠武將軍定親。而薛二郎麼,據說早與虞府大小姐有婚約,薛家最是克己守禮,不會輕易改約……如此看來,不就只剩下世子您了麼。」
另一人以摺扇抵了抵成安伯世子的肩,笑道:「何況世子芝蘭玉樹,尤其一手丹青妙絕,堪與薛二郎比肩,天下女子誰不喜歡?」
成安伯世子的確如此想。
他雖有世子的身份,但成安伯府歷經幾代,已然衰落,並無實權,是最適合與虞府結親的人選。
然而,也的確不悅,他生平最反感的便是拿來和薛二郎比較。
他練了近二十年的丹青,也只得來一句「堪與薛二郎比肩」。
他薛二郎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為天下男人標尺?
先前那人似是察覺到了他的不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