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犀的胸脯微微起伏,目光像是穿透眼前的的少年,回到遙遠的過去,一字一頓道,「在找回你真正的名字之前,你便叫『衛七』。」
寧殷在諸多皇子中排行第七,「衛七」是前世虞靈犀和他離京去行宮養病時,取的假名。
是一個,只有她知道的名字。
寧殷微微睜大眼,死水般的眸子裡劃過一絲異色。
這個名字他並未聽過,可不知為何,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之感。
「衛……七?」他重複。
低啞而微微疑惑的少年音,伴隨著溫柔的風聲飄落。
虞靈犀頷首。
捏著韁繩的手緊了又松,她於馬背上緩緩俯身,第一次主動朝寧殷伸手。
「跟我回家,衛七。」她紅唇微啟喘息,說道。
「家」之一字,無非是世間最可笑的字眼,可從她的唇間說出來,卻莫名有種令人信服的沉靜。
寧殷喉結動了動,怔了一瞬,方緩緩抬起將乾淨的右手,將指節輕輕交付於她的掌心。
他說:「好。」
那隻小手纖細嬌嫩,卻溫暖柔軟,只輕輕一拉,便將寧殷拉上馬背。
落魄的少年和嬌貴的少女,俱是在此時此夜,各自開始了一場前路未知的豪賭。
「你左手有傷,身形不穩,最好抓住我,掉下去我可不負責撿。」少女壓低的嗓音自前方傳來。
寧殷垂眸,遲疑著伸手,環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纖細,柔軟,彷彿雙掌就能掐住。
他生平第一次對女人的身體產生了好奇。
正疑惑掌下究竟是什麼軟玉做成,便見一個手肘捅了過來,少女嬌氣的警告傳來:「抓衣裳,不許亂碰。」
「是,小姐。」
身後的少年嗓音乖軟,可眼裡,卻分明露出晦暗恣意的笑意。
將軍府,仍是通火通明。
虞靈犀從側門入,將寧殷帶去了偏廳。
一路上侍從紛紛躬身行禮,但誰也不敢多看一眼,多說一字。
見到女兒回來,虞將軍和虞夫人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黑衣少年身上,剛鬆開的眉頭又不自覺擰起。
「爹,娘,兄長,歲歲回來了。」
她仔細盯著父兄的反應,看他們是否會認出寧殷的身份,但出乎意料的,父兄的神色除了略微的頭疼不滿外,並無任何異常。
他們不認識寧殷。
面對虞將軍氣勢凜然的審視,寧殷亦是一臉坦然,只是眸色幽黑了些許。
見虞靈犀的視線望過來,他立即展顏笑了笑,宛如春風化雪。
「你先下去歇息,吃食和傷藥,我會讓人送到你的房中去。」
虞靈犀放緩了聲音,杏眸堅定,嬌弱又耀眼。
寧殷聽話得很,忍痛朝虞將軍和虞夫人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小妹,你心太軟了。」
虞煥臣深吸一口氣,最先開口,「你尚未出閣,春搜遇險,縱使那無名無姓的奴子待你再忠誠,也不能……」
「他並非奴子乞兒。」
虞靈犀看向虞煥臣,認真道,「他有名字,叫衛七。」
「名字根本不重要,你的清譽才最重要。」
虞煥臣向前道,「縱使他救了你一命,你也曾於大雪中救他一命,兩相抵消,你根本不欠他什麼,重金酬謝送他出府便是最好的結局。」
虞靈犀接過侍婢遞來的披風裹在身上,微微一笑:「兄長,你心裡其實很清楚,我救他只是舉手之勞,他救我卻是以命相搏,怎可相提並論?」
長廊拐角,聽到這番話的寧殷腳步微頓。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