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虞辛夷銀牙一咬,攥緊拳頭道:「卑鄙!」
「阿姐,你先莫急,先瞞住阿孃。」
虞靈犀思忖片刻,果決道,「還有時間,我去一趟薛府。」
推開門,疾風卷著驟雨迎面拍來,天地一片昏暗。
後巷,灰隼的羽翼掠過天空,消失在密集的雨點之中。
罩房內,寧殷取下箬笠而坐,借著昏暗的燈影,掃了眼掌心的密箋。
上頭蠅頭小楷數行,便囊括了皇城及洛州四縣發生的近況。
唇線揚起一個譏誚的弧度,果然不出他所料:寧檀那頭豬,還是按捺不住對虞煥臣下手了。
那被藏起的三萬石糧食,足夠養一支隊伍。
鷸蚌相爭,最適合坐收漁利。
朝中的水攪弄得越渾,便越是方便他起事,至於捲入局中的是誰、會死多少人……
寧殷將密箋擱在油燈上點燃,望著那點跳躍的火光,漠然地想:嗤,誰在乎?
除去那雙明若秋水的眼眸,眾生於他眼中面目模糊,皆為螻蟻。
角門處傳來車馬的聲音。
寧殷起身,順著門扉的縫隙朝庭院中望去,剛好見侍婢匆匆撐傘,護著面色凝重的虞靈犀出了角門。
聒噪的雨聲中傳來馬匹的嘶鳴,繼而軲轆聲遠去,許久,虞靈犀沒再回來。
寧殷眼裡的輕鬆悠閒倏然淡去,暈開陰翳,化為幽沉。
他漫不經心倚著門扉,莫名有些不痛快:「這麼晚,找誰去呢?」
虞靈犀是去謁見薛右相。
薛岑的這位祖父是文官之首的右相,在朝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老人家是虞靈犀此時能想到的,最後的希望了。
大雨天的夜來得格外早,暮色四合,街上行人甚少。
不過一刻鐘,虞靈犀的馬車便停在了薛府門前。
前來開門的是薛府管家,聽聞虞靈犀的來意,便掛著笑窘迫道:「二姑娘來得不巧,我家兩位大人皆在宮中伴駕,尚未歸府。」
薛右相不在,虞靈犀剛燃起的希望滅了大半。
想了想,她又道:「薛二郎可在?」
「這個……我家二郎也不在。」
管家歉意道:「二姑娘有什麼要緊話不妨同我說,待幾位主子歸來,我代為稟告便是。」
來不及了,只能另想辦法。
「不必了,多謝。」
虞靈犀道了聲「叨擾」,轉身上了馬車,趕回去和虞辛夷另議對策。
她不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父兄墜入黨爭的陷阱之中。
誰知回到府中,才聽侍衛說虞辛夷剛出門去了。
虞靈犀驀地湧上一股不祥之兆,顧不得擦乾身上雨水,問道:「她去哪兒了?」
「屬下也不知。」
侍衛道,「不過,大小姐是穿著百騎司的官袍出府的。」
官袍?
這麼晚了,阿姐無需執勤亦不可能入宮面聖,穿官服作甚?
想起今日方才阿姐談及太子時的憤怒與焦急,虞靈犀只覺當頭一棒:阿姐該不會,直接去找太子求情了吧?
「阿姐出去多久了?」她呼吸發顫。
侍衛答道:「剛走,不到一盞茶。」
太衝動了!
太子布好陷阱,就為了逼虞家屈服,阿姐此時去東宮無異於羊入虎口。以太子的性情手段,怎會讓她全身而退?
誰也不知太子會做出什麼來,虞靈犀越想越心冷。
重生這麼久,她第一次湧上如此恐慌。父兄已經深陷困境,阿姐決不能再出事!
眼下唯一能壓住太子的,只有宮裡那兩位。可普通人根本無法入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