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做的東西,自然是精緻無比的美食了。滿滿地擺了一桌,有乳炊羊、紫蘇魚、沙魚兩熟、酒蟹、石肚羹……還有一壺流香酒。
待上完膳後,太監們躬身退下。只見孫公公抓了把香豆,淨了手後,恭敬地從一口大紅木箱子裡捧住七個靈位,按照左昭右穆的位次,將靈牌依次擺好。
靈位都是姓慕的,最中間那塊正是三十多年前炮製了「慕元之亂」的梟首。而在這七塊靈位裡,有兩塊是空著的,大約是慕家如今倖存於世的男兒吧。
沈晚冬閉眼,長嘆了口氣。直到今天,她總算明白了很多事。
為何唐令這般禍亂朝綱,廢立皇帝彷彿反手之易,一步步成了人人敬畏的權閹;
為何父親當年數次搬家,心甘情願地躬耕南壟,卻連半句怨言都沒有;
為何杜老先生生前對她那般的青眼相待,又為何稱父親為欽善老弟;
為何明海從不告訴她真相;
……
唐令的身世,竟這般離奇辛酸。想想吧,當年慕家人是做過幾年皇帝的,他也算是皇族之後了。為了復仇,忍受奇恥大辱,淨身入宮。他心裡的苦,太深太多了。
想到此,沈晚冬用袖子擦去眼淚,朝前看去。
只見唐令拜祭過先祖後,就坐到了長桌的一側。他拿起雙銀筷子,只夾了點最近的那道菜,可好似菜並不合他的胃口,他目中厭煩之色甚濃,端起稀粥喝了幾口。
他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看著滿桌子菜,一言不發,身影孤單且蕭索。良久,他自嘲一笑,將碗筷放下,返回書桌前,拿起紅筆和奏疏,借著昏暗的燭光仔細批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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