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向周衝行禮道:“韓非見……過周大……人!”就這麼幾個字,卻給他說成了幾十個字,真讓周衝難以置信。
周衝還禮道:“周衝王上之命,前來恭迎貴使。”行完外交禮儀,周衝一抱拳道:“先生大名,周衝久有耳聞,如雷貫耳,今日得到先生,周衝三生有幸!”
這話不是隨便說說,而是出於真誠,韓非哪會聽不出來,回禮道:“周先生過……獎了,一點薄名,不足掛……齒,讓周先生見……笑了。”
幾乎是一字一結巴,好不容易才說完,周衝心裡生出一個套用秦始皇之話的想法:“讀你的書,讓人生起與你遊死而無恨的念頭。可是,與你說話,讓人生起不與韓非說話,死而無恨的想頭!”
“同窗之誼,李斯不敢忘,李斯略備薄酒,為學兄洗塵。學兄,請!”李斯側身相邀。
韓非未語痛苦表情先上臉,李斯拉著他的手,道:“學兄不善言詞,就不要說了,小弟心裡明白。”
對於李斯這一做法,周衝打從心裡讚賞,要韓非說話,真的是太困難了,聽他說話,更累,不說最好,兩得其便。
韓非對著周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周衝道聲請,和韓非,李斯一同入座。
李斯在杯裡斟上酒,道:“學兄,周大人,請。”三人一飲而盡。
韓非看著李斯,道:“多年不見,斯……卿做了廷尉,威……風了。”一句恭維話,卻給他扯得老長老長,聽起來很是刺耳,要是一個不瞭解他的人,肯定會生出疑心,疑心他在諷刺人。
李斯一邊斟酒,一邊道:“學兄過獎了,小弟不過是廁中鼠,變成了倉中鼠。昔年,小弟在上蔡做奔走小吏,看見廁中老鼠見人就驚奔,而倉中的老鼠卻是吃上等糧食,無憂無慮,同為鼠輩,其差別如此之大。小弟感嘆之餘,決心奮發有為,才到稷下求學於荀子,與學兄相識。求學期間,承蒙學兄照顧,小弟心存感激,這些年來一日不敢或忘。”
他這人雖是功利心極重,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但是還是有一樁可貴之處,就是他能直言一些別人不能直面相對的事實,鼠論一般人是不會說起,他能說出來,難能可貴。
韓非結巴著道:“斯卿已是倉……中鼠了,恭……喜!”
李斯直言不諱,道:“倉中鼠已不再是倉中鼠,他有更大的目標,他要做捕鼠的貓。”
看著李斯,韓非道:“我就是那隻要給……你捕捉的鼠!”
李斯接著道:“學兄也明白,你我之爭早在十年就存在了,你要存韓,而小弟要滅韓。當今之勢,秦強而韓弱,滅韓已成定局,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學兄雖是高才,也難以為力。”
周衝心如明鏡,李斯要害韓非之心已成定局,處處給韓非設陷阱,這個陷阱還是當著自己的面,要是韓非一個回答不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向秦王報告說韓非為韓而不為秦,而自己還是他的證人,他的用心不謂不毒!
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一章 韓非出使(三)
李斯接著道:“除非學兄棄韓而歸秦。”正是拋下繡球,開始勸說韓非,不過,這陷阱也更深了。
“秦王雄材大略,當……今之世,能如秦王者,已經沒有。以……秦王之雄材,要掃蕩……六合,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韓非結結巴巴地道:“不過,斯卿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
韓非如此說,已經邁進了李斯給挖好的陷阱,李斯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喜色,一現即隱,要不是周衝注意他臉色還真不會發覺。周衝心想,你高興吧,你能給韓非挖陷阱,我也又何嘗不能幫韓非填平這些陷阱呢。即使周衝填不平,還有多謀善斷的尉繚,兩人合力,還怕對付不了李斯嗎?
李斯笑道:“學兄現在已經到了死地,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