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無法再推脫,臉一下白了下來,她勉強走了過來,在矮桌前桌下,鍾萃忙替她研磨,「娘娘請。」
「臣妾…」良妃還想找個理由,對面聞衍開始不耐起來:「良妃,先前你倒是說話有條有理的,巧顏令笑,現在不過叫你寫兩個字,你怎的推三阻四的。朕與鍾美人又不是不曾見過你的大字,何必藏著捏著,同為后妃,無須如此藏捏。」
她這樣,他怎麼敢叫她去幫著徐嬤嬤打下手?總不能幫著徐嬤嬤登記寫字時也是這般,那還不如不去,安心在她的永安宮當她的良妃呢。身為天子后妃,他總不會在用度上剋扣了她的,便安心享福就是了。
良妃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心中一顫,只能拿了筆,在矮桌的白紙上,慢慢寫下兩個大字。
第47章
良妃拿筆的手有些顫抖,落在紙上的字就重了兩分,多了幾厘濃墨。這在初學者或者不識字的人眼中自是無礙,他們看上去也是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但落在懂書畫的人眼中便不同了。
聞衍便是身為帝王,也是頭一次見良妃當面寫字給他看,他見良妃一開始握筆的手有些抖,還當良妃是性子膽怯的緣故,畢竟良妃多年都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從前在淑、賢二妃面前更是恨不得當個隱形人一般,想著她多年來的作為,便安慰了句:「不用怕,不著急。」
鍾氏第一次見他時連頭都不敢抬呢,何況良妃也是第一次當著天子的面寫字,難免有些顧慮,便是寫得比她抄上來的略微差一點也不打緊的。
良妃在他說完後手更抖了些,她頭腦一陣陣發暈,在心中十分後悔起來。她本就因著嫉妒才專門跑這一趟的,宮中都說她如今最受寵,時常被陛下召見伴駕,委以重任,可她那是什麼重任,就是幫著打下手而已,別說比不過如今的淑妃,連廢妃董氏都比不過。那廢妃董氏好歹也是獨自掌管內務處呢。
再有這伴駕,良妃本來也被恭維得有些飄飄然,認為自己的恩寵是獨一份,連那些年輕鮮嫩的嬪妃都比不過,原也沒把這綴霞宮的美人放在眼中,還是身邊伺候的香枝同她說起每回這鐘萃留在承明殿的時辰,良妃這一算,心裡頓時打翻了醋瓶一樣。
她在承明殿每次也只待上個小半個時辰便離開,綴霞宮這區區一個美人憑什麼能在承明殿待上好幾個時辰的?
良妃謹慎慣了,她這一趟就是專門過來打聽這綴霞宮的美人到底是憑了什麼狐媚手段能留在承明殿幾個時辰,好叫她回頭好想轍,是想把這鐘萃的底給摸清楚的,之前看到摸了底就該趁機告退的了,卻非要爭那一時意氣,如今把自己給架了上來。
兩個字的時間不長不短,在良妃眼中卻是漫長,但在別人眼裡倒是平常,在良妃下筆起,對面的聞衍便下意識蹙起了眉,隨著她一筆一劃的寫下大字,更是眼眸倏得幽深起來,看著臉色慘白的良妃,面無表情。
鍾萃練字時間尚短,對書法的瞭解還停在基礎的層面,直到良妃寫下第二個開始,鍾萃才從她隨手寫下的兩個字上看出了不對來,良妃的經文她看過,娟秀輕盈,一看那字便知道是一位蕙質蘭心的女子所寫,帶著的靈氣是騙不了人的,但良妃現在留下的墨寶卻與這靈氣相去甚遠,甚至她的字稱得上平平無奇,比鍾萃的字還差點。
鍾萃只覺得跟自己看過的經文上的字相比全然不同,但仔細看又能看見那字有幾分相似,經文上的字看著更像是突然開竅後所作,一個平平無奇,一個帶著些微靈動,字跡就成了天壤之別,如她的字,帶著幾分男子的風骨,但又不夠豪邁,帶著幾分拘謹,陛下說的算不得上等。
聞衍早在良妃下筆就一張臉絲毫瞧不出表情,如今她寫完了也不曾表態,良妃抬了抬眼,她心裡原本還有兩分僥倖,現在一看陛下這般,頓時知道自己狡辯不了,立時